埃格納提亞大道隔著一天的海路與阿皮亞大道相望,是通往東方的最重要的一條大道。馮·哈根的小分隊在調查了穿過希臘、南斯拉夫(當時)的這條大道之後,抵達了阿爾巴尼亞邊境,並在此等候獲批入境。但是調查隊等待了多日,也沒有獲得批準。當時的阿爾巴尼亞不僅對本國人出入境限製嚴格,對外國人的出入境也嚴格限製。這件事不免令人遺憾。當時,這個調查小組未能進入的國家,隻有阿爾巴尼亞和古羅馬時期稱為達契亞的羅馬尼亞這兩個國家。如果他們被批準進入阿爾巴尼亞,就能走到埃格納提亞大道的終點都拉基烏姆,由此乘船到對岸的布林迪西,然後從阿皮亞大道一路北上,就能夠到達羅馬。未能實現這個計劃的調查團沿著貫穿亞得裏亞海東岸的加維納大道北上,從東北方向回到了意大利。
1968年,調查團成員在羅馬集合。經過實地考察,他們繪製了大量的圖片,並將圖片插入到研究著作中。著作標題用英語,題為“The Roads That Ledto Rome”。在可以說走遍了羅馬大道的調查之後,這個標題也許是發自他們內心的感受吧。這部著作的初版最終在倫敦發行。
如此龐大的調查工作,難免讓人想象這是一個大規模的調查隊,但實際上並非如此。馮·哈根介紹的“和我一起進行此次漫長的調查之行的夥伴”隻有5個人:麻省理工大學的大衛·梅林(David Mehlin)、羅馬大學的阿道夫·托默齊(Adolfo Tomeucci)、劍橋大學的羅賓·維卡斯-哈裏斯(RobinVicars-Harris)、斯坦福大學的英國人凱斯·裏奇蒙德(Keith Richmond),還有製作地圖的專家、意大利人迪諾·裏格洛(Dino Rigolo),加上不是大學研究人員的馮·哈根在內,一共6個人,隻能稱為一個小規模的調查隊。但他們工作的獨特之處就在於,無論是距離帝國首都羅馬較近的主要幹道,還是穿過帝國邊境的大道,都由同一個人走遍。20世紀英國著名曆史學家湯因比曾經說過,即使有缺乏完整性的風險,通史也應該由一個人撰寫。以同一個人的觀點來看待一切,似乎與專業分工高度發展的現代做法背道而馳,但我認為實際上這是非常重要的。
這一次由年輕的研究人員開展的調查,其調查對象隻局限於羅馬大道。而關於這些大道上不可缺少的橋梁,隻有留待其他人去調查。這件事是由意大利的一位學者完成的。
橋梁
既然人類有依水而居的習性,那麼無論誰都會想到要修造過河的橋梁。正因如此,有村落的地方,必有橋梁。橋梁的種類很多,有獨木橋、吊橋,還有在河樁上鋪板而成的橋。這裏,我們要談的不是這些原始的橋,而僅限於羅馬人建造的橋梁。提到古羅馬時期的橋梁,誰都會想到高聳入雲的石頭橋。但是羅馬人造的橋梁並不僅僅是這種石頭橋。不要忘記,羅馬人是隨機應變的高手。另外,與兩千年後的現代相比,他們在材料、技術方麵也有一定的局限。首先,是簡單易造、臨時架設的舟橋。將船排成一排,為了防止被水流衝走,船與船之間保持一定間隔。將這些船連在一起,再在上麵鋪上木板,即告完工。據說,如果隻鋪木板,過橋時會發生晃動,因此他們先在船上綁上木頭,再在上麵鋪上用水泥攪拌的石子,這樣就可以使用相當長的時間。除了這種舟橋,羅馬人考慮的另一種臨時橋梁便是木橋。這種橋最為著名的,也許是高盧戰爭中愷撒命令在萊茵河上打樁架設的那座橋。雖說是木橋,但建造非常合理,而且隻用了十多天便將萊茵河這條大河的兩岸連成了一體,因此羅馬人的技術水平連日耳曼人也嚇得發抖,這並非無稽之談。這座橋是萊茵河上最早的一座橋。
有趣的是,之所以軍隊渡河不是分散地乘船渡河,也不是像漢尼拔那樣在羅訥河上造筏渡河,而是造橋渡河,愷撒在他的書中曾寫道,是因為他考慮到自己和全體羅馬市民的名譽。為了名譽而建,這一點頗耐人尋味。但我想,所謂大事業,也許隻是需要是不夠的,還要加上榮譽心和自豪感才能稱得上大事業。盡管如此,當時的這座橋在羅馬人顯示了自己幾天便能建造出木橋進攻日耳曼人領土之後,便被愷撒下令放火燒掉了。他無意征服萊茵河以東的地區。可見,木橋在羅馬人看來,不過是臨時的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