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時代的希爾米烏姆,是重要性僅次於軍團駐地的補給基地之一。巴爾幹半島上的薩瓦河向東奔流,在貝爾格萊德附近注入多瑙河。希爾米烏姆就位於薩瓦河沿岸,從這裏向北20公裏就能到達多瑙河,距離近米西亞行省首府、第四弗拉維軍團基地貝爾格萊德60公裏。五條羅馬大道都會聚到了這裏,是哈德良防衛體係中,軍團基地附近設置大規模補給基地的現實演示。在城鎮建設方麵也不亞於軍團基地和行省首府,配備有羅馬人都市中的必要設施。隻要是補給基地,最重要的條件就是交通便利。順便說一下,在不列顛,前線是分隔英格蘭與蘇格蘭的哈德良長城,哈德良長城後方是約克、切斯特、卡萊奧恩三個軍團基地。向這些防衛組織提供物資供應的補給基地就是今天的倫敦,在羅馬時代稱為“倫底紐姆”(Londinium),因為從高盧出發渡過多佛爾海峽的運輸船可以直接上溯進泰晤士河。羅馬帝國的防衛體係是由“點”和“線”構成的,倫敦和希爾米烏姆雖然不是軍團基地,但也是重要的“點”。羅馬軍隊的確是“後勤製勝”。
之所以選擇希爾米烏姆作為公元169年到170年間的越冬地,除了因為這裏適合於召集多瑙河中遊流域的防衛負責人之外,還有一個原因。由圖拉真皇帝開辟為帝國行省的達契亞,是越過了多瑙河突出到北岸的一片地域,達契亞成為行省,的確減少了北方蠻族對多瑙河下遊的襲擾,不過,達契亞這麵“盾牌”本身卻處於多瑙河北岸,就如同突出到蠻族之海中的半島一樣。可是羅馬在達契亞卻隻配備了一個軍團,因為這裏和北方蠻族之間還橫亙著一座喀爾巴阡山。山嶽地帶人煙稀少。
可是,到了公元2世紀後半期,自然條件嚴酷的山嶽地帶也越來越多地出現了居民。因為更北的蠻族開始南下,這些人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被擠到山地居住。這種現象正是時代出現變化的證據,但當時羅馬的統治者都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皇帝馬可之所以把參謀總部設置到希爾米烏姆,是因為他想把不穩定的達契亞行省北方開辟為第二年的戰場,在這一地區擊退來敵非常方便。
公元170年春,羅馬軍隊渡過了多瑙河,北上達契亞,展開了大規模攻勢。我們不知道當時軍隊的規模大到什麼程度,但是卻知道指揮這次進攻的人。他就是曾經活躍在帕提亞戰場上的克勞狄烏斯·弗龍托。從東方回來以後,他兼任近米西亞行省和達契亞行省的總督。因此開展本次攻勢的,應該就是他麾下的三個軍團。考慮到瘟疫造成的減員以及必須留守基地的力量,或許實際上隻相當於兩個軍團。就大規模的攻勢而言,這些兵力簡直微不足道。不知道主持作戰會議的馬可為什麼竟然同意了這次行動。
克勞狄烏斯·弗龍托是智勇雙全的武將,因為沒有完整的戰記留存至今,我們隻能根據一些零散的記錄,推測他似乎是乘勝追擊才進入的山嶽地帶。以重裝步兵為主力的羅馬軍隊在平原上當然所向披靡,但到了狹窄的戰場卻難以發揮以往的戰鬥力。而親自渡過多瑙河來到達契亞行省等待捷報的皇帝,最終盼來的卻是壞消息。激戰後雖然敵軍敗逃,可是司令官弗龍托戰死,敵人掠走的俘虜和平民多達2萬人。
出生在陽光普照的北非,卻殞身於春雪尚未消融的歐洲腹地,一代名將的墓碑上,鐫刻著下麵這樣的文字:
激戰群蠻無往不勝的馬爾庫斯·克勞狄烏斯·弗龍托為共和國家羅馬鞠躬盡瘁,長眠於此。
在同代人撰寫的史書中,將公元170年稱為“最糟的一年”,而這一年並不會因總督的陣亡就宣告結束。當羅馬大軍都集中在達契亞北部的時候,有兩支日耳曼部族乘機從側翼南渡多瑙河,做出了大膽的舉動。
“防線失守啦!”
馬爾科曼尼人回避了維也納軍團基地,從遙遠的上遊渡過了多瑙河,進入羅馬境內後大舉南下,襲擊了阿奎萊亞。盡管阿奎萊亞位於東北角,卻屬於意大利本土。另一方麵,科斯特波奇人也在達契亞行省的東麵南渡多瑙河,疾風驟雨一般,深入了希臘的腹地。他們這一路的目標是財寶,希臘各地的神殿成了掠奪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