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馬西墨斯的原型馬克西米亞努斯,這個在現實中存在過的人物在公元186年當選為執政官。當時康茂德已經在位6年了。一個在邊境任職的軍團長能夠當選為執政官,通常是得到了皇帝的推薦,然後才能在評選中占據優勢。也就是說,在馬可·奧勒留離世6年以後,馬克西米亞努斯仍舊擔任著前線的司令官。由此可見,當皇帝馬可死後,新皇帝康茂德伸出手時,馬克西米亞努斯絕對親吻過那隻手。
四、大家對馬可放棄康茂德的期待之情當然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如果沒有女主人公,那麼虛構的電影和小說都會變得很不好辦。應這種需求而出場的女主角就是皇帝馬可的女兒露西拉。但在曆史上,這個女人在父親離世兩年後即公元182年也撒手人寰,故而在公元192年弟弟康茂德遭暗殺時,她早已不在人世。也就是說,她和康茂德的死沒有絲毫關聯。
五、《羅馬帝國衰亡史》和《角鬥士》這兩部電影有一個共同點,即皇帝康茂德是在角鬥中被殺的。當時人所共知,康茂德的愛好就是和專業角鬥士一比高低。然而他最後卻不是死於角鬥,因為他武藝高超,不論是徒手肉搏還是使用武器,對方都拿他無可奈何。實際上康茂德是在皇宮的浴室裏遇害的。
當然,影像也有文章不可比擬的優勢,最能發揮這種優勢的,就是對戰爭場麵的表現了。因為時代考證做得到位,電影《角鬥士》開始時的戰鬥場麵相當逼真,這也引起了我很多思考。
首先,片中日耳曼的蠻族和羅馬軍隊都是背對森林,在中間一塊好似開辟出來的狹長地帶上展開對壘。當時的陣勢是蠻族從高處向下衝鋒,羅馬軍隊在低處進行迎擊。這種戰鬥方式對羅馬方麵非常不利。
正如尤裏烏斯·愷撒早就看出的那樣,蠻族的強悍之處在於,戰鬥初期他們能利用人數優勢大舉進擊。而羅馬軍隊的優勢則是運用輕裝步兵、重裝步兵描繪角鬥場麵的鑲嵌畫以及騎兵這三大要素,就像在棋盤上排兵布陣一樣,相互配合,充分施展戰略戰術。羅馬軍隊之所以在開闊的戰場上所向無敵,甚至投入敵方數分之一的兵力就可大獲全勝,就是因為羅馬士兵訓練有素,號令統一,司令官也善於施展各種戰略戰術。
既然這樣,羅馬軍隊要想發揮自身優勢的話,戰場的選擇就顯得至關重要了。最好是能找到一片開闊的平原開戰,讓敵人從高處向下衝鋒絕對是大忌。當然很多時候遭到敵人的突然襲擊,不得已隻好就地迎戰。然而從電影中的場景看,雙方似乎都是排好戰陣進行會戰的模樣。
我在電影院第一次觀賞這部電影時,以為導演、編劇以及曆史顧問都沒能理解羅馬軍隊的戰法。可是後來,我為撰寫本書買來DVD在家裏反複觀看之後,我又改變了看法。我甚至推測,由馬可·奧勒留所領導的日耳曼戰爭,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所進行的恐怕都是類似這種陣勢的戰鬥。
從地勢上看,戰場的選擇就很糟糕,而戰鬥方式也是混戰,並且不是部分戰場在混戰,而是整個戰場都在進行混戰。對羅馬軍隊而言,混戰是最不利於發揮自身力量的狀態。因為在混戰中,指揮官發出的命令無法及時下達。
如果在戰場的某一區域發生混戰或者肉搏戰,那也是迫不得已,因為通常的戰鬥狀態肯定就是那樣的。“gladiator”(角鬥士、劍士)一詞最早起源於拉丁語“gladi·tor”,意思是手執一種叫做“gladius”的雙刃短劍進行格鬥的人。這種武器最早在西班牙的原住民中間使用,因為適合於步兵的近戰,所以第二次布匿戰爭的主要人物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將其作為“劍”引入羅馬軍隊。中世紀騎士的劍是長劍,適合“砍殺”,而古羅馬的這種“gladius”則是一種“刺殺”劍。既然羅馬軍隊指定這種劍為常用兵器,可見近戰也是羅馬軍團很擅長的戰法。
可是近戰並不是混戰。近戰指以小隊、中隊或大隊為單位進行戰鬥,而混戰則容易變成與敵軍一對一的搏鬥。日耳曼人身材高大,膂力驚人,就連愷撒麾下的士兵都對他們望而生畏。羅馬的將軍們不得不在戰略戰術上刻苦鑽研,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為了彌補本軍士兵在這一點上的缺陷。從羅馬人的角度看,如果一場戰鬥以混戰為開端簡直是荒謬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