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馬可·奧勒留在位期間幾乎全都在和帕提亞以及日耳曼人作戰,可以說是個很不幸運的皇帝。然而,20年征戰的結果,使羅馬軍隊恢複了實戰能力。不隻限於軍事方麵,凡是能力,隻要不去磨煉,很快就會退化,隻是這一特性在軍事方麵表現得更加明顯。羅馬軍隊,尤其是駐紮在多瑙河畔的將士極為強悍,這也使得蠻族不敢輕舉妄動。用時髦一點的話來說,就是20年的實戰本身已經成為了一種威懾力量,在戰爭結束後的60年裏,一直發揮著作用。
康茂德其人
可是,我為康茂德也隻能辯護這些了,在其後的11年中,即從20歲到31歲之間,身為帝國統治者的他屍位素餐,一事無成。如果他能抽出幾年時間學學哈德良皇帝就好了。父親馬可在成為皇帝之前,不但沒有離開過意大利本土,甚至連意大利北部都沒去過,但是康茂德從少年時代起就跟隨父親,踏遍了小亞細亞、敘利亞、埃及和希臘,還曾以共治皇帝的身份巡訪多瑙河防線。就帝國的行省經曆而言,康茂德在登基以前就已相當豐富。可是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意識到帝國的最高負責人在行省和邊境“露臉”的重要性,僅從這一點上看,他就無法成為哈德良。不過,就算他理解視察的重要性,就當時的羅馬形勢而言,他也很難具體施行。我們可以簡單分析一下哈德良皇帝為什麼在同代人中間聲譽不高。這就像是萬裏無雲的好天氣,可是皇帝卻總是為不知何時到來的洪水作準備。他離開首都,到帝國各地去加強堤防。當時無論是沉溺於觀賞角鬥士比賽和四馬戰車比賽的平民,還是忙於主持會議的元老院議員,當皇帝始終缺席的時候,他們卻都沒有意識到未雨綢繆的重要性。
而安敦尼·庇護皇帝的形象就相當不錯,因為他和哈德良的施政方式恰好相反。如同塔西佗和卡西烏斯·狄奧一樣,生活在羅馬的元老院議員們都用“記錄曆史”這種方式對各位皇帝加以評價,這就是當時的“媒體”,而擁擠在羅馬圓形競技場和大競技場裏的公民們,則代表著當時的“輿論”。
康茂德年紀尚輕,談不上有什麼堅定的信念,又不具備麵對非議毫不動搖的堅強性格,所以他選擇留在首都也是可以理解的。即使在今天,很多總統和首相不也在電視或報刊上頻頻露麵以提升人氣嘛!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獲得媒體的好感,提高支持率。另外,在馬可·奧勒留時代,帝國的防線經常被蠻族攻破,以至於馬可不得不趕往戰場,可是在他的兒子康茂德主政的12年裏,邊境上卻沒有發生過能令皇帝親自出馬的戰事。我們當然可以說這是命運的不公,然而如果考慮到安敦尼·庇護時代23年間都在和平中度過,那麼馬可·奧勒留時代的帕提亞軍以及北方蠻族的入侵顯然就是一種反彈。不過,在康茂德時代,台伯河水也不曾泛濫,風調雨順,沒有出現過饑荒,更沒有遠征東方帶回瘟疫,我們隻能說,康茂德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屈辱的媾和”後的康茂德還都羅馬,民眾的情緒出人意料地平穩,可以說不冷不熱。羅馬公民們畢竟已經承受了20年的戰爭壓力,國庫的負擔也已經到了極限。雖然被動防守也要出人出錢,但戰爭一起花費會更大。康茂德主政期間,雖然沒有實施過什麼像樣的政策,但國家財政得以維持,原因就在於沒有戰爭。
一旦恢複和平,羅馬帝國的經濟依然強勁,人們也能安心享受富裕的生活。當羅馬終止了舉國戰爭,就連遠離邊境的安全地帶的人們也都變得心態平和了。盡管康茂德被認為是昏君,但和口碑良好的圖拉真以及馬可·奧勒留相比,當時羅馬竟然沒有發生過迫害基督徒的事件。甚至在盛行反基督教的裏昂,都有基督教徒說:“近來能安心生活了。”這是因為民心日趨安定,再加上康茂德與父親馬可不同,沒有把基督教徒視為羅馬社會裏的危險分子。不過他之所以如此並不是因為對基督教的哲理有所領悟,而隻不過是采取了一種漠然視之的態度而已。據說,康茂不喜歡他的妻子克麗絲庇娜,因此身邊時常會有情婦,但在他的情婦之中卻有一個是基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