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皇帝康茂德(9)(1 / 2)

佩雷尼斯的擔憂是有根據的。駐紮在達契亞的軍團兵,甚至多瑙河防線上的守軍發出呼聲,認為自己在邊境上辛辛苦苦保衛國家,可是卻遭到了皇帝的拋棄。這是因為士兵們還對堅守前線的先帝馬可·奧勒留念念不忘。如果康茂德還惦記著前線的士兵,那麼他就應該向哈德良皇帝學習。即使當年沒有戰事,可是哈德良皇帝仍舊到不列顛和多瑙河視察,慰問前線的將士。

士兵的薪酬是用第納爾銀幣支付的,銀幣上麵刻的宣傳語句是否奏效我們不得而知,總之發生在不列顛的這次事件沒有擴散到其他防線上去。然而與這種安定相反,元老院對佩雷尼斯的排斥卻開始表麵化了。這使24歲的康茂德深感不安。

無論在共和時期還是在帝政時期,元老院都是人才儲備機構,因此這個組織才得以存留下來。“元老院”這種譯法往往使我們誤以為這裏充斥著一群功成名就的老人,七嘴八舌地對在職官員雞蛋裏挑骨頭。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我經常把元老院比做現代國家裏的議會,羅馬公民隻要滿30歲就有資格取得議席,擔任國家要職的人選都來自元老院,任職期滿後也要回到這裏。元老院與現代議會的不同之處,在於這裏的議員並不是選舉產生的,任期也是終身製。不過,如果某些議員被認為不合格,最後也會失去議席。

這樣的羅馬元老院議員,不但在政治和軍事方麵才能卓越,經驗豐富,而且在學識和教養方麵也同樣出類拔萃。在羅馬時代,撰寫哲學和曆史著作的人沒有元老院議席者屈指可數。這些議員之所以能夠形成羅馬時代的“媒體”,也是因為一旦進入元老院這個機構就能更方便地獲取各種信息,並且善於用文字來表現社會現象和思想的人都集中在這裏。當然,不管是什麼組織,都存在著魚目混珠的現象。

公元2世紀末期的羅馬元老院仍然保持著這些傳統,對國家政治懷有責任感的議員仍舊占多數。這些人雖然不滿佩雷尼斯輕視元老院的態度,卻也沒有將他的態度與實施的方針政策混為一談。隻是議員們的不滿情緒很容易表麵化,而且佩雷尼斯代理政務已有5年,5年的時間對於評價功績而言還是有些匆忙,但對於忽略不滿而言則又太漫長了。

逃脫姐姐謀害後的康茂德變得性格內向,但也沒有孤僻到縮在皇宮裏不見任何人。年輕的皇帝依然出現在鬥獸場和大競技場,和民眾保持接觸,還常到各地的皇帝別墅去小住,騎馬狩獵。每當這時,他總是為社會各階層的人所簇擁。所以他並非不跟外人接觸,而是隻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罷了。而且,就如同一個兒子對父親總是存在逆反心理,康茂德始終熱衷於體力和武藝方麵的競技。

不過從本質上講,這種傾向卻是一種自閉。盡管他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裏,但他生活的世界是狹窄的。相比之下,把終生都奉獻給政務、學問以及家庭的馬可·奧勒留的世界顯然更為廣闊。活在自我享受的世界裏是老年人才有資格享受的人生勳章,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早早地被局限在自我的世界裏,明顯就是病態。而麵對這樣的患者,惡魔的耳語往往最容易奏效。

利用元老院對佩雷尼斯不滿的,是皇帝寢宮裏的一個侍臣庫雷安德羅斯。他本是奴隸的兒子,進宮以後,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很快就擺脫了奴隸的身份,成了“解放奴隸”。從名字上推測,他是希臘人的後裔,由於專門在寢宮做事,接觸皇帝的機會當然不少。

這個人把元老院對佩雷尼斯的不滿添油加醋地說給了康茂德。而康茂德雖然身在首都,卻總是缺席元老院的會議,因此自己無法確定庫雷安德羅斯話語的真偽。並且,如果他能認識到有核實的必要,那也不能說他是病態了。偏聽偏信之餘,康茂德又擔憂起來,他擔心元老院對佩雷尼斯的不滿可能會轉移到自己身上來,畢竟是自己提拔重用了佩雷尼斯。

這時,寢宮的奴隸再次發出一擊。他告訴康茂德,說佩雷尼斯企圖指使手下1萬名士兵除掉皇帝。佩雷尼斯是名武將,前往皇宮彙報政務時並不像其他官員那樣重視繁文縟節,其態度有點像馬可·奧勒留時代在作戰會議上發言的百人隊隊長,開門見山,暢所欲言,向年輕的皇帝進言時也並不注意字斟句酌。此時的康茂德於是認為佩雷尼斯輕視自己,曾遭暗算的他以為危險再次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