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軍團的長官手下有1萬名士兵,在首都羅馬的權力僅次於皇帝。但是,如果能代替皇帝去做埃及的長官,不但能成為這塊皇帝私人領地的最高統治者,而且還能享受到權力帶來的財富。官員如果在首都收受賄賂,一旦遭到揭發就有可能性命不保,而在行省,民告刻有“公民的自由”的銀幣官的行為也已正常化。但埃及和其他行省不一樣,這裏是皇帝的私人領地,在這裏受賄損害的隻是皇帝的利益,而不是以羅馬公民和元老院為主權擁有者的帝國的利益。換句話說,隻要皇帝自己睜一眼閉一眼,這種行為簡直算不上犯罪。很多過去的文獻都有記載,某個前行省總督遭到行省人民的告發,坐在被告席上,元老院議員分成兩方,一方接受原告委托提出控訴,另一方則為被告辯護。公元1世紀的曆史學家塔西佗和文人小普林尼,以及公元2世紀到3世紀間的卡西烏斯·狄奧,都經常做這種審判的辯護律師。也就是說,這種審判在羅馬並不少見。可是在文獻記錄中,行省埃及這種民告官的審判則一例也沒有。因為在帝國的其他行省由羅馬公民和元老院共同擁有主權,隻有埃及是皇帝的私人領地。
在羅馬帝國,政治和軍事方麵由元老院階級負責,經濟和行政方麵則是騎士階級做主,他們構成了社會的前兩個階層。而一般認為騎士階級仕途的頂點就是埃及的長官,其理由之一就是在這個職位上可以大發橫財。雷特在權力方麵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下一步的願望是出任埃及長官,原因也正在這裏。
柏提那克斯當然是了解這些內情的,他肯定也想尋找一個恰當的時機滿足雷特的願望。但是柏提那克斯同樣知道自己缺乏皇帝的正統性,所以他既然已經當上了皇帝,那麼下一步就隻能去提升政績,來為自己樹立正統性。在柏提那克斯心裏,對正統性的渴望占了上風,壓倒了他本來擁有的靈活性。
新皇帝為爭取敵視氣氛濃厚的元老院的支持,專心致誌地推行各種正當的行政措施,暫時把雷特的願望向後推遲。大概新皇帝也有一些顧慮,如果登基後立刻把雷特派往埃及,無疑會招致元老院方麵的指責。
從國家利益出發,對康茂德時代的統治進行矯正是“大事”,對促成登基的功臣進行報答不過是“小事”,然而,如果皇帝不願在“小事”上忍耐批判的話,“大事”肯定也無法實現。即使到今天,大膽改革的人也都需要具有“水至清則無魚”的意識。
轉眼3個月過去,望眼欲穿的雷特終於等不及了,開始煽動屬下的近衛軍。他說新皇帝柏提那克斯成了元老院的傀儡,對皇帝偏袒元老院的政策大加指責。至於自己的願望,雷特則隻字未提。似乎柏提那克斯並沒有像馬可·奧勒留那樣登基後立刻前往近衛軍團發放特別獎金,他也把這件事向後推遲了。現在雷特也把這一條拎了出來,指責皇帝忽略近衛軍團。如果從加強權力基礎的角度看,急速上升中的柏提那克斯的確是在這一點上疏忽了。
講明道理,當麵說服10個人可能算不上難事,可是當對麵站了100人的時候,說服對方就很困難了,當對方達到1000人時,這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近衛軍團有1萬人。這也正是謠言得以惑眾的原因。如果想在1萬人中間掌握主動,就需要其他一些因素,人們稱這種東西為人格魅力。不過,一旦錯過恰當的時機,就算有什麼人格魅力也無力回天。
公元193年3月28日,近衛軍團士兵在雷特的煽動下,襲擊了帕拉蒂尼山上的皇宮。他們來勢洶洶,皇帝的貼身衛隊和侍從隻能逃命,最後柏提那克斯隻剩下孤身一人。近衛軍團的一個隊長一劍就刺死了在位僅僅87天的皇帝。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皇帝的妻子和兩個孩子總算沒有卷進這起災難。
成功除掉柏提那克斯的雷特安排的下一個皇帝,是剛從北非卸任回到首都的狄第烏斯·尤利安。政變的成敗全都係於能否迅速造成既成事實。然而,狄第烏斯·尤利安雖然承諾繼位,但這時出現了一個競爭者。他就是柏提那克斯的嶽父,元老院議員弗拉維斯·斯皮切努斯。那麼到底由誰來出任皇帝呢?這個問題隻能由雷特煽動起來的近衛軍團士兵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