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乘坐直升機俯瞰下來,具有“幹道中的幹道”之稱的弗拉米尼亞大道,由北向南幾乎呈直線延伸,而且越接近羅馬,車道、人行道也在逐漸加寬。不難想象,當時整個大道被敗退的士兵人潮淹沒會是怎樣一幅情景。羅馬時代的橋梁,無論是修築理念還是施工方法,都視為道路的延伸。向南延伸的弗拉米尼亞大道,在借由米裏維橋渡過橫貫的台伯河後,更是一馬平川,直達羅馬市中心,因此,“米裏維橋”(意大利語:Ponte Milvio)的設計和結構都是和弗拉米尼亞大道一體的。橋梁長度接近130米,車道加上人行道的寬度合計8米。橋麵也是比照大道,純石板鋪設。別說是整隊的重裝步兵團,就是載有沉重攻城器械的大車通過,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一下子湧過來數量如此眾多的潰敗士兵就要出問題了。要知道,即使是有秩序地撤退,大軍要全體安全地通過一座橋梁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事情,更何況現在要過橋的是四散逃命的殘兵敗將呢?不考慮周全就貿然選擇薩克薩·魯布拉作為戰場,馬克森提烏斯本人要負很大的責任。如果他是打算切斷退路、背水一戰的話,就應該趁早搶得戰場的主動權。遺憾的是,主動權卻始終掌握在君士坦丁的手裏。大部分的潰逃士兵都湧向了8米寬的米裏維橋。這已經不能稱為戰鬥,而是一場大混亂。即使成功抵達橋頭,也不見得就能活命。不少士兵剛開始過橋就讓後頭的人推倒,活活擠死在橋旁的石欄杆上。台伯河其實並不寬,可以遊泳渡河。但是士兵們身上都穿著沉重的盔甲,而在人擠人的混亂中,根本沒有辦法脫下來。全副武裝的士兵跳進河裏後,大多都沒有機會浮出水麵,就葬身米裏維橋的現代遺址於河底了。而在岸邊徘徊猶豫的士兵,則被後麵追擊而來的君士坦丁的部隊全數殺死。
騎馬的指揮官們處境比步兵更為不堪。河底的淤泥會絆住馬匹的腿腳,再加上身上沉重的盔甲和披風,使他們隻有溺死的結局。馬克森提烏斯也是因此結束了34歲的生命,遺體在第二天讓人打撈上岸,斬首之後將首級掛在槍頭上,成為君士坦丁率軍進城時示眾的警告。
戰爭史的研究專家認為不值一提的“米裏維橋戰役”,在基督教教會眼中卻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戰”。在君士坦丁過世後,甚至開始出現下麵一段傳聞:
在“米裏維橋戰役”的前夜,君士坦丁在營帳中做了個夢。夢裏,耶穌基督告訴他,隻要願意遵循唯一真神的教誨,第二天就能勝利。同時建議他把希臘文中代表基督教徒的X、P兩個字母合成“”的標記刻在士兵的盾牌上。
君士坦丁按其吩咐一一照做,因而取得了第二天戰鬥的勝利。不過,就算沒有基督教神靈的庇佑,君士坦丁也照樣能取得米裏維橋戰役的勝利。
羅馬作為帝國首都,也是帝國境內唯一名副其實的首府。君士坦丁麾下的官兵們長年在高盧和不列顛值勤,想必這個時候才第一次親眼見到首都的威容,就連君士坦丁本人也是第一次踏上首都的土地。不過,傳說中阿拉伯裔皇帝菲利普斯·阿拉波斯第一次造訪羅馬時,就為她的壯麗而感動,忍不住感歎自己居然能在有如此雄偉之都的帝國擔任領袖。相形之下,巴爾幹地區出身的君士坦丁,則不會有這樣的感歎,而且,他是以征服者的身份進入首都的。在這位征服者麵前,元老院和羅馬市民就好像從沒有支持過馬克森提烏斯一樣,搶著卑躬屈膝。
元老院不僅接受這位征服者下達的每一道命令,甚至還主動作出沒有受命的措施。
他們決議將君士坦丁由副帝升任為正帝。盡管“米裏維橋戰役”屬於羅馬人之間的內戰,但元老院依然決議要修建凱旋門贈送給獲勝的君士坦丁。馬克森提烏斯的兩個兒子在君士坦丁入城後,被下令處死。而有馬克森提烏斯下令建造、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公共建築,自然也要改名,如“馬克森提烏斯會堂”,以後要改名為“君士坦丁會堂”,而且在會堂內部還要擺設君士坦丁的巨大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