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決定又引出了另一個問題:如何處理總數超過1000艘的大小船隻?由於圖拉真運河的重新啟用,船隊已經集結於底格裏斯河上。雖說底格裏斯河以及幼發拉底河都是大河,但船下行容易,可逆流而上,除非是特別走運能夠一路順風,否則需要依靠眾多的人手相助。當初建船的目的並非為航海之用,配備的船槳數量隻夠用於靠岸,船槳的功效相當於現代船隻的馬達,因此,逆水而行就必須在河的兩岸用水牛以及人力來牽引。如果讓大批的士兵去拉船,那麼行軍中的隊伍肯定會遭遇敵人的襲擊。
最後商議的結果,是留下30艘當舟橋用的小船,其餘的全部燒毀。船上所裝載的物資也幾乎全數焚燒。武器、攻城器械以及糧食的數量過於龐大,靠人工攜帶以及牛車運送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將各種物資盡可能地分發給士兵之後,燒船行動開始。1000多艘船冒出的熊熊火焰,遮掩了夏日熾烈的陽光,籠罩著整個底格裏斯河的河麵。
麵對如此景象,士兵目瞪口呆。那些基督徒出身的士兵喃喃地發出怨語,說尤裏安瘋了,這是上帝給他的懲罰。如果不想讓武器和糧草落到敵人的手裏,除此之外別無對策。那些非基督徒的士兵,雖然理智上能夠理解,但感情上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對於在敵境作戰的士兵而言,他們所需的物資都在這些船上。底格裏斯河上漂滿的船隻,是他們心靈的保障,是與祖國相連的命脈。如今,這一切都在眼前化為灰燼。燒毀船隊給士兵的心理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如果尤裏安能夠像圖拉真皇帝那樣,水陸兩路都配置了後勤補給的話,那麼水上兵站被毀,最多讓士兵感覺物資供給可能會吃緊,但不會影響到精神層麵。保持多種選擇,即有效地分散風險的意義正在於此。
北上底格裏斯河
相較於不知手下隊伍行蹤的尤裏安,波斯國王沙普爾掌握情報的能力似乎略勝一籌。他不僅對羅馬軍銷毀船隊、沿著底格裏斯河東岸北上的動態了如指掌,而且不錯過任何機會及時發起攻擊。羅馬軍不得不邊走邊打,所幸每一次都能夠成功脫身。
不過,沙普爾並不在乎他手下人的性命。對他而言,如果犧牲1000名波斯軍人能換來100名羅馬兵的死,就是莫大的戰績。因此,羅馬軍的成功突圍實屬“皮洛士的勝利”。行軍過程中,死傷人數不斷增加,整個軍團充斥著厭戰的情緒。
隨著羅馬軍逐漸向北撤退,波斯軍輪番進攻的次數越來越密集。甚至在搭帳篷準備宿營時,聽到敵軍來襲,羅馬軍人也不得不扔下手中的鋸子,拿起長劍迎敵,連睡一個安穩覺的時間都沒有。
話說回來,沙普爾除了懂得收集情報的重要之外,作為武將他並沒有太多的才華。如果他能持續地發動輪番攻擊,讓對手不得安寧,阻止他們渡過底格裏斯河以及幼發拉底河,那麼陷入絕境的羅馬軍,遲早會坐以待斃。沙普爾下令對底格裏斯河左岸一帶實施焦土化戰術,這裏是羅馬軍北上的必經之地。目的自然是斷敵糧草。時逢夏季,又是中東地區,而羅馬軍的主力部隊大多是來自北歐的士兵。
按理說,沙普爾占盡了天時地利。但是,他更希望立即看到輝煌的戰果,而不是循序漸進地獲取最終的勝利。不久前,他在泰西封城門前輸給了羅馬軍,在人民麵前失了顏麵,他要一雪前恥,決心與羅馬軍打一場正規的會戰。與前一次相同,波斯國王親自率軍,眾多的王室成員參戰,還特地從印度調來了戰象。
尤裏安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挑戰。羅馬軍從皇帝到士兵,上下一心,既然已無路可退,不如拚死一搏。
兩軍對決發生在6月16日。戰鬥形式一旦變成了會戰,就是羅馬軍的天下。連續激戰的結果,波斯軍陳屍累累,最終不得不撤兵離去。據說在大量陣亡的波斯軍人中,包括了代替國王擔任前線指揮的司令官,以及沙普爾眾多子嗣中的兩個兒子。橫死沙場的除了士兵,還有戰象,它們巨大的身軀像小山一般矗立在戰場上。
兩次的敗北,給沙普爾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