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軍隊也隻是個名分,實質上不過是蠻族傭兵的烏合之眾,有著傭兵固有的弱點。他們並不是在戰場上會被迅速打垮,而是一見形勢不利就逃之夭夭。與手下盡是這些士兵的埃提烏斯不同,阿提拉的匈奴士兵隻要能搶到值錢的東西,就是挨刀劈也不會倒下。司令官個人的戰術能力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多大效力。因而,進攻拉文納時,即使埃提烏斯回來,阿提拉也穩操勝券。況且,身在拉文納的皇帝並沒有麵對不利形勢堅持下去的堅強意誌,驚慌之餘,會輕易地把從多瑙河到意大利北部之間的土地拱手相讓。
然而,阿提拉並沒有渡過多瑙河劍指意大利,而是渡過萊茵河進入了高盧。據說這起因於下麵這件事,真令人無語。法蘭克人族長死後,其長子和次子兄弟鬩牆,兄弟二人分別向阿提拉和埃提烏斯求援。阿提拉為此去了高盧。這不僅讓拉文納的皇帝鬆了一口氣,也使身在高盧的埃提烏斯立場變得強硬起來。
原本日耳曼係蠻族是因為遭到匈奴人驅趕才入侵高盧並在那裏建立自己領地的。他們在高盧尋求定居之地,也是因為匈奴人統治了日耳曼,自己已經回不去了。他們自然會把匈奴人入侵高盧看做關係到自己存亡的危機。阿提拉入侵高盧並無確定的願景,他居然允許埃提烏斯的羅馬軍隊與日耳曼係的眾多蠻族結成了統一戰線。
蠻族,因而實際戰鬥人員總數不得而知。他們渡過萊茵河就與法蘭克人彙合在一起,戰鬥人員總數也許有10萬。
他們進入高盧後兵分三路,使人感到軍勢浩大:第一路軍由阿提拉率領從美因茨向特裏爾進發,經梅斯到蘭斯,再經巴黎逼近奧爾良。他們沿羅馬大道一路挺進,不到兩個月就迅速突入了高盧中心部位。
第二路軍沿著第一路軍行軍路線南邊的大道行進,直指奧爾良。第三路軍往南繞道,插向高盧中部,然後向奧爾良迂回包抄而去。他們沒有傷害高盧北部,那裏是法蘭克人的領地。三路軍隊邊走邊燒殺搶掠,沿途所過,不論城市還是鄉村,一概不能幸免。這是名副其實的“侵略”(invasion),英語這個詞語的詞源是拉丁語“invāsio”。順便說一句,拉丁文的這個詞據說產生於帝國後期。這大概是因為不論是在可稱為高度成長期的共和政體時代,還是在可稱為穩定發展期的元首製時代,羅馬人都不需要靠這個詞生存。
埃提烏斯是一位生活在“侵略”已是家常便飯的時代的羅馬人。他這時在高盧南部的阿爾勒,那裏是他的根據地。他得知阿提拉入侵高盧後,便馬上向西哥特人的族長提出共同作戰的請求。西哥特人正在西鄰法國南部的阿奎塔尼亞地區(現在的阿基坦)不斷擴張勢力,這裏尚在羅馬的勢力範圍之內。年邁的西哥特人族長狄奧多裏克送來了同意的答複。埃提烏斯同時還請求其他日耳曼係蠻族也一同參戰。公元451年6月,埃提烏斯實現了這個反阿提拉聯軍的構想。
反阿提拉聯軍從南麵和西麵奔赴阿提拉正在進攻的奧爾良。蠻族並不擅長必須打持久戰的城市攻堅。在羅馬時代,奧爾良被稱為凱納布姆(Cenabum),是高盧中部的重鎮,地處盧瓦爾河沿岸,圍有堅固的城牆。我們不清楚阿提拉為什麼會瞄上進攻起來明顯棘手的奧爾良。阿提拉包圍奧爾良果然久攻不下,這給了埃提烏斯準備反擊的時間。
阿提拉在得知埃提烏斯已經逼近,決定解除對奧爾良的圍攻後撤退。為何會考慮撤退也無人知曉。我們隻知道,阿提拉似乎打算再次渡過萊茵河回日耳曼去。但這樣在半道上就會被埃提烏斯追上。我們知道他們從奧爾良到了桑斯。之後他們大概想走兩個月前來時的路回到蘭斯、特裏爾,然後在美因茨渡過萊茵河。可是,他們在到達蘭斯之前就被埃提烏斯追上。
這一帶在羅馬時代被稱為“坎帕尼亞”(Compania),後世稱為“香檳”
(Champagne),是沿馬恩河兩岸展開的平原地帶,位於羅馬時代彙集了7條大道的大都市蘭斯以南40公裏左右的地方。阿提拉被追上後在這裏掉轉方向,準備會戰。他相信自己的騎兵天下無敵,隻要以平原為戰場,就能充分發揮騎兵的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