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後帝國”時代(9)(1 / 2)

這種人在狄奧多裏克統治的30年間一直存在,但沒有一次成為多數派,在接受阿裏烏斯教派統治的天主教會中一直處於孤立地位。這並不是因為意大利的天主教徒不聽他們的主張,而隻是因為東羅馬帝國優先處理自己的問題,根本沒有餘力考慮打著打倒阿裏烏斯教派的旗號進攻意大利。可是,到了狄奧多裏克的統治接近尾聲的公元525年前後,東羅馬帝國的情況開始改變。現任皇帝查士丁的外甥、被視為下任皇帝的查士丁尼在東羅馬帝國內部的勢力越來越大。

有一位名叫波伊西烏斯的羅馬人,和卡西多裏烏斯一樣不遺餘力地配合狄奧多裏克的統治,兩人年齡也相差無幾。但無論是出身還是資產,他都優於卡西多裏烏斯。他屬於羅馬第一富豪艾妮希亞家族,與堪稱羅馬元老院階級“門麵”的西馬庫斯家族關係深厚。他早年喪父後一直由西馬庫斯家撫養,後來又娶了西馬庫斯的女兒。總之,在成為被統治者的羅馬人中,他是一位“代表選手”。

此外,他還是一位擁有符合其身份的學識和教養之人。雖然身為天主教徒,卻有著窮究柏拉圖和亞裏士多德哲學的強烈欲望,在這方麵著述頗豐。他也和卡西多裏烏斯一樣,被狄奧多裏克封為“貴族”以後曆任國家要職,一直是狄奧多裏克信賴的有能力的家臣之一。

自稱“意大利王”的狄奧多裏克重視在與自稱“法蘭克王”、“西班牙王”的日耳曼係蠻族出身的國王之間構築友好關係。他聽從波伊西烏斯的進言,選拔優秀的豎琴演奏家作為禮物送給法蘭克國王,又挑選日晷和滴漏贈送給勃艮第國王。對狄奧多裏克而言,波伊西烏斯是可勝任官房長官的重臣,同時也是負責外交的輔佐官。波伊西烏斯一方麵協助這位蠻族出身的國王統治意大利,另一方麵也花精力投入古典研究。卡西多裏烏斯留有讚賞波伊西烏斯這方麵研究成果的論文。對日耳曼係的國王狄奧多裏克而言,羅馬人卡西多裏烏斯和波伊西烏斯是不可多得的優秀而值得信賴的合作者。

可是,延續了20年之久的良好關係到了公元525年突然瓦解。那年,有一位名叫亞爾比努斯的元老院議員被告發,說他密通東羅馬帝國皇帝,策劃為把意大利的天主教徒從阿裏烏斯教派的統治之下解放出來而進攻意大利。秘密調查者稱發現了確鑿證據。但證據及其真偽不詳,甚至搞不清究竟亞爾比努斯隻是在腦子裏想過讓東羅馬帝國解放意大利的天主教會,還是已經與東羅馬帝國有實際行動。

但是,由於事關元老院議員,就不能草草了事。狄奧多裏克在統治意大利時把保留既有勢力作為第一政略,而且堅信這一政略已獲成功。對他而言,這個問題尤為重大。於是,全體重臣被召集到正在帕維亞的狄奧多裏克身邊,似乎要召開閣僚會議,討論如何處理這一重大問題,而不像是要訴諸審判。事件就發生在這時。

當時有一個官名,叫“magisterof?ciorum”,地位類似內閣官房長官。擔任這個官職的是波伊西烏斯。我們不知道他究竟對這件事了解到什麼程度,總之,這位波伊西烏斯在狄奧多裏克麵前為亞爾比努斯進行了大膽的辯護。他說:

如果亞爾比努斯有罪,那我也是同罪,全體元老院議員也都是同罪。而如果亞爾比努斯無罪,我和其他元老院議員也都無罪。

但是,波伊西烏斯接著說出了這樣的話:

不過,就算我知道亞爾比努斯策劃了這個所謂的陰謀,我可能也不會報告。

這句話激怒了年過七旬的狄奧多裏克。我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是因為他年老焦慮,還是因為被所信賴的人背叛,或是因為對過去30年一直避免刺激東羅馬帝國的努力就要因為一小撮狂熱分子前功盡棄而感到憤怒,也許這些原因兼而有之。盡管這隻是一個名叫基普裏安的間諜帶來的消息而已,這時卻被當成了可信度極高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