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成農莊也好,別墅也罷,在整個羅馬時代,“villa”(拉丁文原意有農場、農莊、村莊、鄉間宅邸、別墅等義。——譯者注)都是農業生產的基地。近年來,整個意大利都在發掘它們的遺跡。規模大且分明是農業生產基地的“villa”,多在意大利南部和西西裏。據從事發掘的考古學家說,很難證明到6世紀後半葉仍然有西羅馬帝國延續下來的“villa”。他們說,從這個時期開始,宏偉壯觀的“villa”都化為了廢墟。
如果他們所言不謬,那麼我們就可以認為,“villa”熬過了蠻族滅亡西羅馬帝國,卻未能熬過拜占庭帝國發動的戰爭和戰後的苛政,而古代的大規模農莊就相當於現代的基礎產業。
貝利撒留之死
就在納爾塞斯在意大利獨擅大權的公元559年,貝利撒留少有地被授權指揮在巴爾幹地區與保加利亞人的作戰,他獲勝後回到了君士坦丁堡。這是年已59歲的他指揮的最後一場戰爭。之後,貝利撒留又被賦予閑職,在皇宮中閑晃。公元561年,在他身上發生了一件在絕對專製的國家裏極易致命的事件。當時,查士丁尼皇帝去世的流言在君士坦丁堡傳得滿城風雨。查士丁尼已經79歲,死亡並不足為奇。貝利撒留未經確認就信以為真,公然毫不掩飾地批判查士丁尼。查士丁尼聞訊後大為震怒。皇帝暴怒,盤踞皇宮的官僚便趁機搞起陰謀。這也是絕對君主政體國家必有的現象。貝利撒留的一個朋友被捕,交代說貝利撒留陰謀暗殺皇帝。
可是不知為何,對貝利撒留的“處罰”決定竟花了兩年時間。公元563年判決下達,貝利撒留被沒收全部財產,軟禁在家。查士丁尼也許難下決心將40年來給帝國帶來無數勝利的忠臣投入牢獄。這種狀態持續了半年。半年後重新判決貝利撒留無罪,返還財產,恢複自由。
可是,貝利撒留僅有8個月的時間享受這一切。公元565年3月13日,拜占庭帝國曆史上最偉大的武將病逝,享年65歲。
查士丁尼之死
公元565年11月14日,貝利撒留死後8個月,查士丁尼病逝,他83歲的天年亦屬罕見。
他的統治長達38年。最後的15年讓他頗多煩惱。老皇帝的憂慮大約有下述三點:
一、與波斯薩珊王朝的戰爭漸漸轉為曠日持久的拉鋸戰,使拜占庭和波斯這兩個東方強國疲弊至極。不久以後,波斯就在新興的阿拉伯民族麵前一下子崩潰了。這也可以說是波斯與拜占庭之間毫無收益的長期戰爭的餘波。
二、拜占庭帝國很難阻止渡過多瑙河下遊蜂擁進入巴爾幹地區的斯拉夫人和保加利亞人的入侵。即使在查士丁尼和貝利撒留的出生之地,也是拜占庭帝國之祖君士坦丁大帝出生之地的巴爾幹地區,帝國的力量也一直在衰退。
三、在東部、巴爾幹,尤其是在西部,長期持續的哥特戰爭給拜占庭帝國的財政帶來重創。查士丁尼的侄子,後來繼位當上皇帝的查士丁二世在統治之初就明確說過:
在我麵前打開的國庫裏,除了許多借款憑證以外,一無所有。帝國財政的現狀令人絕望。缺乏軍費,軍事便會乏力,這樣下去隻會被蠻族欺淩。
這就是最大限度擴張領土、炫耀最高權勢、號稱最繁榮的查士丁尼時代的東羅馬帝國乃至拜占庭帝國的形象。
這位被後世尊為大帝的查士丁尼死後3年,在意大利施以苛政的納爾塞斯也去世了。這一年是公元568年,同年倫巴底人南下來犯。意大利已經再也無人無力抗擊這個新來蠻族的入侵了。
東羅馬帝國耗時18年趕走了哥特人,收複了意大利,卻又在15年之後遭到倫巴底人的掠奪。倫巴底人的統治給意大利半島留下了深刻而慘痛的創傷,甚至讓人覺得哥特人的統治根本算不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