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頭顱的緩緩上升,我看見了頭顱下的東西。
每個頭顱下麵,原來都連接著一個身體。
一個和頭顱一樣,都是褐灰色的身體。
而且,我在這些身體中,看到了馬魁。他端著槍,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和周圍的身體一同從沸騰的泥土中上升了起來。白色的骨架顯得特別顯眼。
等到這些他們全部出現,泥土的沸騰停止了。
呈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不大但是足夠密集的人群。
人群有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穿著不同的衣服,露出不同的表情,但都是一種顏色,都閉著眼睛,沒有絲毫生氣。
“看到了嗎?熟悉嗎?”女子指著人群問我。
即使她現在帶上了帽子,我也不敢跟她直麵了。之前我隻是覺得她鬼氣森森,但是她摘下帽子的一刹那,我徹底將她列到恐怖的那一層裏去了。
我搖了搖頭。\t
除了馬魁,這些人我誰都不認識。
女子看我搖頭,嘿了一聲,好像很生氣。
她對著我身後的兩具男屍揮了揮手,說:“放開他,讓他自己過去好好認認這些受過他迫害的人民群眾,讓人民群眾親自來對他施加懲罰!”
即使我沒有經曆過地主批鬥,我也知道沒有放開地主讓他自己接受人民懲罰這一說。這很不合理。
不過能夠獲得自由,我求之不得。
肩膀上的兩隻手鬆開了,我沒敢向後看,慢慢地向前走去。
走進人群裏,我聞到了一股濃重的泥土味。
大概是他們剛從土裏出來,所以味道很重。
隨著我的走進,他們並沒有任何反應。
我顫抖著,急忙走到了馬魁身邊,拍了拍他,說:“你在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突然,馬魁猛地一動。
他猛地拉住了我的手,將我向旁邊一甩,使我撞到了旁邊的一個人身上。
接著,馬魁端著槍,眼睛看著我。這一瞬間,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變了,好像突然變得陌生,甚至變成了我的敵對勢力。
他冷漠的盯著我,戒備著,按照一種奇異的路線向後退去,很快便要消失不見
“喂!”我急忙從撞倒的那人身上撐起,叫了馬魁一聲,想要去追。
但是突然,我發現我的手,竟然裂開了。
而麵前倒地的這個人被我用勁一撐,竟然同樣也裂開了。
我當然先注意我的手。
天呐!
我的手掌的表皮竟然被完全撕裂了,這僅僅是因為剛才被馬魁猛地拉了一下,表皮便自我手掌的中部斷開一半脫節,另一半褶皺。
而令人驚訝的是,撕裂的表皮下流露出來的竟然不是鮮血,而是一股濃稠的青色液體。
這些液體散發出一種非常刺鼻的味道,像是樹木被強硫酸浸泡過後的氣味,直衝人的頭腦。——這味道我之前聞到過。
蚩破淩邀我和馬魁吃飯時,他給馬魁的食物就是現在從我的表皮下流露出來的東西。
我沒記錯的話,蚩破淩將那隻碗放到馬魁麵前,說過一句介紹——這是陰膏。
但是馬魁不是將那陰膏狼吞虎咽的吃掉了嗎?這種東西怎麼會從我的皮下流露出來呢?我的血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