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二個月過去了,幹涸的溪水開始歌唱,鮮花次第開放,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
江移派人進山收了幾次皮子,同時告訴兄弟們,說縣城最近老有人在散發傳單,張貼布告,號召人們團結起來,打倒軍閥,打倒貪官汙吏,推翻現行政府,建立沒有剝削、沒有壓迫的新政權。這些人號召力挺強,學生們積極響應,老百姓也十分認可他們的主張。官府開始還不當回事,認為這些人是吃飽了撐的,熱火勁一過自動會散了的,後來見事態越鬧越大,才慌作一團,命人四處捉拿他們。這些人有自己的武裝,叫紅軍遊擊隊,人數雖說不多,裝備也簡單,但個個驍勇善戰,不怕流血犧牲,常把官軍打得落花流水。官府對他們又恨又怕又無可奈何。
江河對這些說法感到很新鮮,也有些不以為然。沒有剝削、壓迫、人人平等自由?就算開明如唐太宗等也不過是“輕徭薄賦”“納諫如流”而已,真的觸犯他們的利益還不是同樣“龍顏太怒”麼?就是咱農民出身的闖王李自成,也不過是剛起義時喊喊“有衣同穿、有飯同食”而已,一旦進了北京坐了龍庭,就高高在上,隻知貪圖享樂了,哪裏還會顧及百姓死活。這些人肯定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真的做起來肯定就是另一回事了。就拿自己這個小小的山寨來說吧,要是真的人人平等自由了,還要我這個首領幹什麼?假如人人都說了算,山寨豈不要亂套?
江河這樣一想,越覺得行不通,心裏還是隱隱若若地希望能碰到這些人,特別是那些英勇善戰的紅軍遊擊隊,到時一定會好好討教一番、看看他們的“廬山真麵目”。
一天,李武奉江河命令帶隊,去縣城運取江移籌集的物資。在回山的路上,忽然聽到後麵傳來一陣槍聲,李武以為自己的行蹤被敵人發現了,忙命令:“快進樹林隱蔽,做好戰鬥準備。”
眾人剛進樹林藏好,槍聲漸漸近了,原來是一群警察正追著三個學生模樣的青年,其中一個還是女的,顯然受了傷,跑著跑著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同伴連忙扶起她,女青年用力掙脫,大喊道:“我跑不動了,你們快跑吧,我來掩護!”
同伴不願離去,說:“大姐,我們是戰友,要死就死在一起,不能苟且偷生。”
女青年用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說:“同誌們,不要作無謂的犧牲,得為革命保存實力呀!我已經受傷,跑是跑不脫了,你們留下來,不過是陪我送死,沒有意義的。你們要是不馬上撤離,我就開槍自殺!”
同伴愣了一下,見她態度堅決,隻好含淚撤退。警察們怪叫著追了上來,女青年開槍阻止,子彈很快打光了,警察們獰笑著一擁而上,女青年眼看就要做俘虜了,李武他們再也忍不住了,紛紛舉槍瞄準,“呯呯……”幾槍擊倒了三四個警察,其餘的連同伴的屍體都顧不上抬,隻恨爹娘少生了二條腿,飛快地逃走了。
那二青年見有人相助,返身欲朝警察們追去,李武忙阻止他們,說:“窮寇莫追,救人要緊!”吩咐兄弟們撿起死去警察的槍,又問二青年家住何方,可否需要護送他們回去。
個子稍高一點的青年遲疑了一下,說:“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也不瞞您,實話對您說了吧,我們是省立大學的學生,因反對政府迫害無辜學生,參加了遊行示威,被政府說成是暴徒,抓了起來,被抓得人太多了,省城監獄關不下了,就將我們送到縣城來看守,我們在被押解途中趁他們不注意打傷看守,搶了幾條槍逃了出來,警察們一路追趕,同學們跑散了,還有好幾位同學被打死了,要不是你們大義相救,隻怕我們也難逃厄運了。我們人生地不熟的,梅姐又受了傷,需要抓緊時間搶救,蒼促之間,我們真不知怎麼辦才好,您能好人做到底,幫幫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