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了,一點評論還沒有。最後,聲樂老師終於出現在麵前,手中拿著他目前得到的劇本和歌譜,他的表情特別嚴肅,比爾絲毫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我沒有預料到,也簡直不相信這是你寫出來的。事實上我對它認識得還不太清楚,不敢妄說一通。伴奏方麵出現了很多錯誤,這些很容易改正,還有個別的地方顯得誇張和新奇,必須有適當的場合才可以。正像瓦格納深受卡爾·莫裏亞·凡·韋伯的影響,你也很顯然受到了海頓的啟發,你所表達的東西與我有相當的距離,你本人又與我太親密,我還是不加評論好了。我要擁抱你一下,竟然能寫出這部作品來,你這個幸福的人!”他突然眼裏迸出幸福的淚花,用雙臂緊緊擁抱著比爾。
通過報紙和街頭巷尾的議論,我們這位名聲響亮的年輕歌唱家創作歌劇的事,很快就在整座城市傳開了。
“他是個蹩腳的裁縫,是無法把縫衣板上的碎布做成一件小孩子的衣服的。”三三兩兩地有人開始議論。
“寫了歌詞,譜上曲子,再親自演唱!真是個三棲天才,可他出生的地方更高,是在閣樓上。”還有人說。
“有兩個人參與了此事,他和那位聲樂老師。”另有人說,“他們要一起敲響互相吹捧的信號鼓了。”
那部歌劇被展示出來供人研究,參與者都不置可否。“是好是壞不能隻由戲院說了算。”他們說,幾乎人人都緊繃著嚴肅的麵孔,似乎都沒有抱什麼希望。
“這出戲中有很多喇叭,”一個年輕的鼓手說,“但願他別把一個喇叭吞進肚子裏去。”
“作品中顯示出天才,它很棒!充滿旋律和人物。”也有人說。
比爾說,“明天這個時候絞架就要升起來了,判決或許已經做出了。”
聲樂老師告訴他,“有人認為這是一部經典之作,也有人批得一錢不值。”
“那真理到底在哪一方呢?”
“真理?”聲樂老師說,“對,你告訴我在哪裏,你看天上的星星,告訴我它們的確切位置。閉上一隻眼你能看到嗎?現在閉上另一隻眼接著看,那顆星已經改變位置了。一個人兩隻眼睛看就已經很不一樣,那麼不同的人看差異又有多大呢?”
“無論怎樣,”比爾說,“我必須了解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必須知道能做什麼和必須做什麼,另外,我還必須知道該放棄什麼。”
夜晚來臨了,那可是具有決定性的一晚。一個當紅的藝術家是成功還是失敗,是在付出巨大努力之後更受崇敬,還是被當作幹了一件徒勞的工作而蒙上恥辱,都將在這個晚上見分曉。
這件事牽動了全城人的心,為了買一張票,人們在售票處前的大街上徹夜等候。戲院塞得滿滿的,女士們捧著一束束鮮花進來,這些花她們是帶回家,還是投在那位勝利者的腳下?
男爵夫人和她漂亮的女兒坐在管弦樂隊上方的包廂裏。隻見觀眾席上起了一陣騷動,一陣竊竊私語,眾人動來動去,直到樂隊指揮出現在他的位置上人們才一下子安靜下來,歌劇序曲開始了。
有誰不知道韓塞爾特的“sil’oiseauj’ètais”,那支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喧鬧的曲子?這首序曲和它有些相似。樂曲表現的是一些快樂的孩子,他們的聲音混成一片,布穀鳥的叫聲也混入其中,還有鶇鳥的歡唱聲。這正是那個孩子——阿拉丁在玩耍和歡笑。接著想起滾滾雷聲,諾萊丁施展他的力量,一道致命的閃電把山劈開,一陣輕柔的、吸引人的聲音從魔洞中傳出來,神燈正在那裏照耀著石洞,許多精靈用強有力的翅膀在遮蔽著它。這時法國號奏起了讚美詩,聲音輕柔得像孩子的呢喃。首先聽到一個號的獨奏,接著是另一個,然後越來越多,都加入到齊奏中,吹的是同一調子,顯得格外強大,就像最後審判日的號角齊鳴。神燈在阿拉丁手中,接著升起了由旋律構成的大海,它是如此莊嚴壯美,隻有精神的主宰者和音樂大師才能創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