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像對正常情侶那樣的扯住手排隊去買電影片,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挑選了最後排的座位,買了爆米花,可樂,芬達。顧城愉快的付完帳,在黑暗中把陸心安帶領到位子上。
是一部講饑餓與征戰的片子,不知道為何,來看的人卻寥寥無幾。
顧城拿過爆米花,抓起一小把填進心安的嘴裏。
似乎很索然無趣。
是噢。
那我們可以在這裏酣然入睡?
心安把椅子中間的自由格擋掀開,一頭紮進了顧城的懷抱裏。
我想這樣睡去,把不安和騷動都帶走,看不見蒼老和疾病,一直睡到死去,然後再上天堂。
顧城的手遊移在陸心安的身體上。
在這之前,我們可不可以再完成一件事。
什麼事?心安驚奇的問。
影影綽綽的人物全都出畫,隻剩下寂靜中瘋狂蔓延的空鏡頭。荒原,戈壁灘,陡峭的岩石,半山腰。
他們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在電影院裏無盡的撒野。
停不下來,電影還沒散場,故事還沒講完,他允許她騎到自己身上,將這不折不掩的劇情講述完。
我們是不是瘋了?
心安停下來問顧城。
不,我們還年輕。
前排的人即便不會專注於電影也不會無聊到回過頭去看他們,隻有當顧城上衣口袋裏的電話一直發出震動的聲音的時候,他們才肯厭惡的向後方找尋似的厭惡的瞟了一眼,終於明白為什麼電影院會是情人們理想的約會場所了。
回到家裏就聽到邱雲落的一陣牢騷。
他奶奶的還跟我玩真的,顧城他又不接我電話,心安,心安,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要不要現在衝進他家裏去扒了他全家人的皮。
落落暴躁的摔起了手機。
心安把那分離的機殼撿起來丟給她。
你跟手機有什麼過不去的。
邱雲落覺得不解氣,隨即抓起身邊的包,也準備給甩出去。
心安防衛似的伸手去接。
隻是虛晃一下,邱雲落又收了回去,在包裏麵使勁翻騰著。
這個課不能丟,我再再怎樣也不能跟它過不去。
心安湊近一看,原來邱雲落正在數錢,她把錢夾在小拇指和無名指之間,用標準的點鈔員的姿勢一張一張的把鈔票從大拇指上輕輕拈過。
看捆數就知道了,你還數什麼。
陸心安覺得自己的心情仍舊難以平複,她躲進衛生間把蒼白的麵容用洗麵奶和卸妝液洗了好幾遍,隻覺得臉上灼熱的像是褪去了一整張皮。
定了定神,依舊佯裝無恙,淡然的走出去撫慰雲落易怒的情緒。此刻,她已經對她和顧城幽會的事情再不不感到半分抱歉了。
你要是對顧城也這樣,他又怎麼會離開你?
才不,程前是財神爺,我得供著。
顧城沒有錢給你的麼?
他算什個鳥啊,老娘我說白了就是圖個開心,根本就沒有必要去討好他。可是話說回來,這種習以為常的關心毫無征兆的消失了還真是不習慣。
雲落把錢放在桌子上磕了磕後重新放回到包裏,她笑顏逐開,臉上的陰雲散去。
心安,顧城他肯定有別的女人了,我這次的感覺很異樣,以前他都是極力的來跟我說和的。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在一家高級的酒吧裏喝酒,我們兩個罵罵咧咧了半個多小時,我煩了,就把各種玻璃器皿套放到水果盤,再把水果盤拎起來一起往地上砸,後來就扔啤酒罐子和牙簽。到最後還是顧城苦苦的跪在地上哀求我我才收的手。這樣的事情一次都沒有失利過,可是這次我卻感到失望。
心安鬆弛下來的心又被提溜起來。從落落心裏說出來的每一個男人的名字都令她痛心不已,一個是她想要得到卻不能得到,一個是她可以得到卻不想再要,對她舉足輕重的兩個男人卻被她輕描淡寫著隨意的踐踏。
你太緊張了,落落,你還要去砸他家或是去扒他的皮隨你的便吧,我想再睡一下。
陸心安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窘迫,她不能把握局勢的發展,也許她隻能控製住自己的感情。
接下來她請了幾天假躲在出租屋裏看電影。
換做雲落繼續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覺,有時候她餓了就會吩咐心安去樓下幫她買吃的。有時候是番茄雞蛋麵,有時候是揚州炒飯,邱雲落長的高挑,清瘦。但是她很少挑食,什麼食物買回來就去吃,從不落下,喜辣而且一定要有醋。
心安在辛辣和酸味中把音量調得很小。
以便邱雲落會在吃飽喝足後快速的睡去,也許歐洲電影的配樂有一定的催眠作用。
心安看著那個傲視一切的女人呼吸變得緩慢而均勻,整個世界都被遺忘在了腦後。
此刻隻有電影,感情,自我,和鼾聲。
她看的累的時候就窩在沙發上休憩,有時候醒來就發現落落坐在她先前的位子上看她未看完的電影。
心安忍不住好奇的問她,你不是從來不喜歡那些老外的麼?
我隻是感覺畫麵,對裏麵的故事和台詞絲毫沒有興趣。雲落歪著頭,像個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表情稚嫩,誠懇。
那你不如去看看畫展或者攝影展。
可是程前喜歡。她繼續衝她很無辜的笑。
這個心安當然知道,隻是她不能告訴她,這部片子是她曾經極力推薦給他去看的。《情迷六月花》,裏麵有很多激情澎湃的場景和感人肺腑的對白。
每看一次,她都覺得自己是在緬懷過去。
心安曾經問過程前,你絕不覺得你很像亨利,一個會在看愛情電影的時候淚流滿麵的孤獨男人,他的愛情隻存在於虛假之中,真實的自己從未在現實生活中暴露過,遊離於安妮和瓊之間,也許正因為是迷失自我。
程前不回答,默默的點起煙,站在窗欞前大口大口的吸進肺裏。從那以後心安就也開始學會抽煙,她想知道,男人用尼古丁代替回答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的心境。
直到顧城再次出現,心安決定一定要斷煙,顧城喜歡清爽的女人,喜歡她們身上渙散出高級香水和化妝品的氣味,而心安願意為他做一次徹頭徹尾的改變。
顧城帶她坐每一趟新開通的高鐵線路,到武漢,到廣州,到北京。
在施華洛世奇的專賣店,心安挑選了一款石英的白色牛皮帶腕表,愛不釋手的在櫃台前看了又看。
顧城單單隻看了價格,3,800。
太便宜,並不適合你。
他否認了心安的喜愛。
他買了一隻機械的摩凡陀給她,跟他手腕上的表是情侶款。
看,你應該挑這個,人工合成的水晶隻會給你一種虛假的幻象,而像這種表盤的設計菜梗獨特有價值。
心安掂量了一下沒有刻度的表盤,點頭表示認可,伸出光潔的手腕,示意售貨員幫她帶上。
兩個人從大商場的一樓逛到頂層,美食,服裝,飾品,健身房,電影院,時尚會所。有時候什麼都不消費,隻是拉著對方,一個親吻,一次愛撫,相互拖拽,親切攀談。隻是為了證明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情投意合,相互交融。
然後疲憊了就拉著手住在星級的酒店,徹夜的糾纏,用身體再次交流,以此來填補精神上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