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美之辭以這種方式道出,還是一位純真少女說的,沒有哪個男生能夠橫眉冷對。許靜海忍不住笑了:"你是誰啊,講話這麼有創意。"
"我是阿黛娜,新轉學來的外國小美妞,大夥兒都這麼叫我。"她大方的伸出手。許靜海有點靦腆,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指:"呃,你才說什麼來著......你喜歡電影明星。"
"bingo!"阿黛娜眉飛色舞,"我最喜歡約翰尼·德普,我有他全部影片的海報。"
"真的?我也是他的影迷啊。"
"我還有裘德洛的簽名照。"
"是嗎,真巧了,他倆是我最欣賞的兩位。"
"亞當·桑德勒,米雅·瓦斯科斯卡,克裏斯汀·斯圖爾特......呢?"
"天,不會吧,你喜歡的我全都喜歡!"
"那麼尼古拉斯·凱奇呢,說起來你跟他有幾分相似,特別他演的那部......"阿黛娜拖慢語調,緊盯對方臉色。許靜海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那人。"
這段看似不經意的評論,其實暗藏機關。尼古拉斯·凱奇主演過《惡靈騎士》,一部講述車手曆險的魔幻片。男主角駕駛摩托車出神入化,原因是擁有超自然力量。阿黛娜想言此及彼,引靜海講起駕車經驗,眼見他微露不悅,立刻岔開話頭:"啊,那人是不咋樣,近來薩姆·沃辛頓風頭才勁......"輕輕掩飾過去。許靜海毫無覺察,臉上陰霾又換成了明朗的笑容。
就這樣,整整一個下午,兩個人談電影,談愛好,海闊天空越扯越遠,天南地北越聊越歡,就是沒提到任何跟摩托車有關的話題。晚上,許靜海躺在床上回味兩人的對話,心裏無比輕鬆舒暢。三個月以來,他與人交流頭回擺脫車賽的煩擾,驚喜之餘大感疑惑,幾乎要懷疑阿黛娜是自己臆造的幻象了。
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此,阿黛娜的笑容甜美又真誠。隻要不上課,她總陪著許靜海,就象小蜜蜂圍繞竹子嗡嗡飛舞。竹子起初很奇怪:"你為啥黏上我啊?"蜜蜂回答:"誰讓你長得跟花似的好看。"古靈精怪的個性,妙趣橫生的觀點,卻從不觸犯許靜海的禁忌。單獨相處她特別能說,如果手裏捏著計時器,準能"嘰呱嘰呱"說三個小時,從街邊八卦侃到世界局勢,從時尚風潮到街邊小吃,絕無乏味粗俗的言語。許靜海十分佩服:"你中文好的離譜啊,說得比我都利索。"
"那當然,我媽是中國人。"阿黛娜順口應道。
"啊!?你是混血兒?"靜海驚訝不已,湊近了左看右瞄,"可你完全象西方女孩,一點都看不出來!"
"是養母啦!我親生父母是愛爾蘭人,我由中國媽媽撫養長大。"阿黛娜應對自如,不帶半點猶豫,連她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我是個棄嬰,收養我的女人來自這座小城。前年她在美國得病去世了,我就回到她的故鄉,學著做一個真正的中國女兒。"平平淡淡的講述,配上幾點淚花,馬上產生動人心魄的效力。許靜海感傷又後悔:"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讓你想起......你別哭......"驀地長歎:"我的父母也很早死掉了,孤兒比養女更慘吧,要說哭,我才該哭個夠。"
"很好,吐露隱私了,原來你吃親情這一套。"阿黛娜暗自合計,一抹臉綻開笑靨,"我已經替你哭過了,今後咱們隻準快樂,誰都不許再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