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火的樓層隻有陸家還在住人,發生火災的時候又是半夜,由於暴雨緣故,火災沒有擴散,受災的隻有陸家。
此處麵臨拆遷,反正也沒有死人,就連政府也放著不管,昨夜燒成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陸蔓蔓沒有鞋子,她赤腳踩在滿是灰屑的地麵,掙紮著往自家走去。
破舊的房門早被燒壞,裏麵被用舊畫紙糊起來的牆麵也燒成了一片焦黑,餐桌,椅子,床鋪,碗櫥,畫架……
她和師父的一切,都被毀掉了。
陸蔓蔓茫然的站在這個生活了十五年的房子裏,天塌了大概足以形容她此時的感受,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快忘記。
她似乎能看見師父第一次教她畫畫,也能看見師父在天熱時給她打扇子,師父省下買衣服的錢給她買顏料,那樣虛弱的一個人,卻總是倚門等她放學回家……
說好的看著她成為畫家,師父你為什麼要食言啊……
陸蔓蔓兩腿一軟,容成遠上前一步拉住她,見她沒有什麼反應,於是將她打橫抱起,往樓下走去。
回容成館的路上,陸蔓蔓也靜靜的依偎在容成遠的懷裏,她微睜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乖巧安靜得很是反常。
回到家以後,因為她右手的傷口崩裂,醫生不得不重新拆線縫合。
陸蔓蔓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打點滴,容成遠在門外,吩咐讓人去查陸家的起火原因。他去過現場,看得出有幾個起火點,也不知是有人故意縱火還是偶然。不過,起火時間正好發生在陸蔓蔓出事以及陸修把畫全部帶到容成館,他不能不多想。
想要陸修手裏的畫的人不止他一個。
倘若查出真是納蘭家縱火,那還好說,起碼是明麵上的敵人。如果縱火另有其人,那就讓人防不勝防了。
容成遠掛掉電話後又接到一個電話,是德國納高拍賣行的通知:“Mr容成,很榮幸邀請您參加本拍賣公司的公開拍賣,本次拍賣將於比利時布魯塞爾舉行,拍賣品中有您一直在尋找的中國國手納蘭修衡的遺作,起拍價五百萬美元……”
“知道了,我會出席。”
掛掉電話,容成遠收到了來自納高拍賣行的郵件,上麵寫明了時間和具體位置。他沒有再進去打擾陸蔓蔓,轉身走下樓叫管家:“我要去比利時一趟,這幾天你在家裏好好照顧蔓蔓。”
管家點頭應是,很有眼色的去給他收拾旅行箱了。
陸蔓蔓醒來以後已是次日中午,從保姆口中得知“先生”已經出國離開。她還不知道那男人的名字,不過也無所謂了。
反正她也不想記得。
容成遠走後兩天,保姆和醫生對她照顧得很是周到,按時讓她換藥吃藥,飯食也是有利於恢複筋骨的營養餐。
但是陸蔓蔓一點胃口都沒有,她勉強吃幾口,隻是為了堵住保姆在耳邊的囉嗦和勸誡。
等保姆走後,她跑到洗手間把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她的身體在拒絕食物,她也在拒絕活下去。
吐完以後,陸蔓蔓已經無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有些發燙的臉貼著冰涼的馬桶,意識一點點的遠離。
賣火柴的小女孩點燃所有的火柴,就可以看到她親愛的老祖母。
為什麼她放棄活下去的念頭時,卻不能看到師父呢?
暈倒在洗手間的陸蔓蔓終究是被過來喂藥的保姆發現了,脫水休克的狀況把醫生和保姆嚇得不輕,醫生把她搶救回來以後,趕緊給容成遠打電話。
容成遠還在布魯塞爾的拍賣會場,聽說她不吃不喝把自己弄得休克,英挺的眉微皺:“你們好好照看著她,我這兩天就回去。”
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
因為有納蘭修衡的遺作,布魯塞爾的這次拍賣引來了不少超級富豪,五百萬美元的起拍價很快就被抬到一千萬。
跟著容成遠一同來競拍的納蘭紫在價格超過八百萬美元的時候就不再加價了,她看著台上的拍賣師喊價,不由的驚歎:“沒想到叔叔竟然這麼厲害。”
納蘭修衡是一代美術大師,當之無愧的國手,同時也是納蘭紫的親叔叔,納蘭博嚴的弟弟,可惜英年早逝,畫作大多流落民間,如今都是無價之寶。
容成遠眼底帶著不易察覺的輕蔑,卻沒有說什麼。他看著拍賣會場的價格已經很難再升了,舉起手中的牌。
金發碧眼的拍賣師大聲道:“Any bid?$12 000 000 appears now,any more bid?”(有人應價嗎?現在有人出價一千二百萬美元,還有人加價嗎?)
納蘭紫忍不住晃晃容成遠:“你瘋啦?這幅畫已經快超過一個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