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蔓蔓不想去看,她使勁兒掰著容成遠的手,滿屋都是她啊啊的尖叫,管家和保姆見狀,也不敢阻攔,隻得眼睜睜看著陸蔓蔓被容成遠硬拖到地下室去。
容成遠拿鑰匙開了地下室的門,一把將陸蔓蔓推進去,然後“嘭”的一聲關上門。
他走到陸蔓蔓身邊,捏著她的下巴,逼她往牆上看去:“你可真有能耐,厭食,自殘,不說話,自暴自棄——要是你把自己作死了,陸修大概也會死不瞑目吧。”
陸蔓蔓看到牆上的畫時,單薄的身子一顫,幹涸的淚腺一下子湧出了淚。
她費力的推開容成遠撲到牆壁上,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兩手顫抖的撫摸著那些熟悉的畫——
夜櫻,繁星,滿月,初雪,藤蔓。
這是納蘭修衡的遺世名作!
師父最喜歡這些畫,心情好的時候會攤開看看,她的名字蔓蔓也是取自最後一幅《藤蔓》。師父把它們視作生命一般,從不示人的,為什麼會堂而皇之的展示在這種地方?
陸蔓蔓揚手狠命的砸著保護畫的玻璃。
這是師父的東西,這是師父的東西!
超強化玻璃上裝有警報,她這麼一砸,整個地下室警報迭起。
容成遠看著她含淚一個個的敲打過去,冷峻的臉在警報燈中陰晴不定。
不自量力,她怎麼可能打破連子彈都打不穿的超強化玻璃?
但是眼看她的手因為擂牆的動作再次崩裂,容成遠心裏卻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如果他死了,會有人為他做這麼瘋狂的事嗎?
終於,陸蔓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頹然跪在《藤蔓》麵前,沾了血的手從玻璃上無力垂落,在玻璃上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痕。
她顫抖的扯著自己的頭發,哭得不能自己:“打不開,我打不開……師父……嗚嗚……師父……”
親眼見到師父看得比命還重的畫掛在這裏,現實由不得她自欺欺人。
容成遠蹲**,將她的頭發從手裏解救出來,依舊是淡漠的聲線,卻沒了平時的冰冷:“陸修是病入膏肓,他用這些畫作為交換,讓我照顧你,你這麼尋死覓活,不會讓他心寒麼?”
陸蔓蔓坐在地上直掉眼淚:“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些畫……你怎麼這麼壞啊!我、我連師父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我好想他……嗚嗚……我好想見師父啊……”
如果她沒有執意去找納蘭紫,是不是就能陪著師父直到最後?
對不起師父……對不起……
容成遠心念一動,一把將她摟在懷中。
“你再也見不到他了,他是海葬,連骨灰都沒有。”
也不失為一個瀟灑的死法。
陸蔓蔓卻是更難受了,她狠狠的捶著容成遠,仍是掙脫不了,隻能抓著他的衣襟失聲痛哭。
最終,陸蔓蔓是被容成遠抱上來的,她哭得筋疲力竭昏了過去。
醫生給她打針輸液,穩定病情,右手的傷口也要再次縫合。
容成遠去洗澡,換下了被她哭濕的衣服。洗完澡後,他看了看手機,短信顯示賬戶新增一千三百萬美元。
納蘭紫問他,為什麼不把畫拿下。
因為,那幅畫本來就是他的。
他不過是借了拍賣行的手把它賣出去而已。
二十年前,《大明宮》被父親匿名買回來時花了五十萬人民幣,如今翻了整整一百八十倍。不過那副畫一定還會升值,買畫的那個意大利人也是個行家,挺有眼光。
如今並非名作的《大明宮》都能賣得這麼好,陸修給他的五幅珍品的價值更是不可估計。陸修本可以賣掉那些畫做些更有意義的事,但他隻給陸蔓蔓找了一個安身的地方。
看來在陸修眼裏,陸蔓蔓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師徒情深。
容成遠在第二天的一早就起床了,他看著保姆在準備粥飯,問道:“蔓蔓起了嗎?”
保姆是個手腳幹練的婦人,她回道:“蔓蔓小姐醒了,真好呢,一睜眼就喊餓。”
容成遠略略點頭,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保姆也不多言,準備好溫軟的飯食端上去。
他微微抬頭看著陸蔓蔓的房間,想想還是走上去。
陸蔓蔓正在桌前狼吞虎咽,她餓壞了。她的眼睛還腫著,此時特別像一隻可憐兮兮的熊貓。
知道吃東西,就不會想著死了。
容成遠走進去,陸蔓蔓正在吃抹茶餅,見狀也隻是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咀嚼吞咽。
她不喜歡這個冷冰冰的人。
容成遠沒有理會她的態度,直接把一枚製作精美、柄上還鑲著藍寶石的金鑰匙放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