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米坐上一趟艱難“逃離”車站的列車,前往世界大戰紀念博物館。
坐在舒適無比的頭等艙座椅上,他吃著幾乎失去甜味的葡萄,望著窗外一片混亂的場景,在軌道旁的金黃色田野上,一大群的人將莊稼踩在腳下,舉起碩大的宣傳標語朝著湯米大喊。
“可悲的人類。”湯米嘲笑著他們愚蠢的行為。
剛說完不久,一枚五號電池大的石頭便重重地砸在了他隔壁的玻璃窗上,幸虧庫先特文所有標準列車的玻璃窗都由特級防彈玻璃支撐,否則他可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命喪黃泉。
為了避免接下來有些暴徒拿出畫著國王頭像的步槍朝自己射擊,湯米將擋風玻璃斜上方的加厚遮陽板放了下來。
若是在被雪利原諒之前,他巴不得整個庫先特文就像是今天那樣混亂不堪,但是如今當他成為一名被剝奪權力的庫先特文人民時,他則巴不得讓這些家夥安靜下來,哪怕是用武力鎮壓也毫不在乎。
但是湯米也很清楚,自己隻是一個幾乎被社會所遺忘的公民,他本隻需要平靜地等待刑滿釋放,然後像是那些市儈的小市民一樣活著便足夠了。
離開軟禁他的監獄之後,更多複雜的想法逐漸地湧上湯米的心頭,他閉上幹澀的眼睛,抓起一大把葡萄幹塞進自己的嘴裏咀嚼起來,享受短暫的午休。
三個多小時後,湯米在報站器惱人的電子鈴聲中醒來,到達了戰爭紀念館所在的城市——七月之城。
湯米一隻腳剛剛踏出火車,便望見一副同樣混亂的景象,他沉默著,假裝從容不迫地走出車站。他極力隱藏著眼神中對這些家夥的鄙夷,以免遭到他們口中高喊的審判。
道路遭到了狂熱者的堵塞,於是湯米隻好忍著酷熱與混亂走過無數條街,總算是來到世界大戰紀念博物館的大門前。
湯米輕而易舉地便進入了博物館,裏麵空無一人,保安室的桌麵上擺著一杯正冒著熱氣的菊花,顯然喪失理智的浪潮剛剛席卷到這個城市,這些迫不及待想要休假的家夥便罷了工。
戰爭紀念館就像是一個足球場一般,在四棟建築中央的廣場上,灰白色的石磚路穿梭於綠茵之間,廣場上擺了好幾個誇張的雕塑,但湯米無暇顧及這些,他徑直走到了廣場的最中央。
廣場中央擺放著一個用黑色大理石做底托,淺藍色透明水晶做外殼的巨大盒子,被水晶所覆蓋著的,是一輛灰黑色的跑車。
與其說像盒子,更像是一副棺材。
湯米走上前去,輕輕地撫摸著淺藍色的水晶外殼,忽然他的餘光瞥見了寫在底托上那行小字。
“讓我們銘記那些剝奪我們生命的人,同時,作為偉大的萬神星人,我們也應該寬恕他們,他們比我們更痛苦,他們是被限製自由的生命,擁有自由的生命,應該庇護那些失去自由的生命。”湯米輕聲地念著。
原本情緒還算平靜的湯米心中燃起了一團莫名的怒火。
博物館外麵就是那些擁有自由的生命,製造混亂的生命。湯米心想。
他將自己的袋子放到一邊,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到保安室,在桌子底部摸出了一把消防斧。
回到他那輛車的旁邊,湯米掄起消防斧,一下子便在水晶上砸出了一個直徑十五厘米的打洞。
懷著蹲了三年牢獄還遭到暴民強闖民宅所帶來的憤怒,湯米用盡全身的力量將整個水晶外殼砸得一幹二淨,三年前他那輛被收入國庫的愛車如今總算是掙脫了該死的水晶棺材。湯米忍不住將手放在尚未褪色的烤漆上輕輕撫摸。
十分幸運地,湯米在車的輪胎旁邊找到了自己的車鑰匙,那隻綠色的猴子掛飾依舊讓他愛不釋手。
湯米迫不及待地將車門打開,一屁股坐在了一塵不染的駕駛座上。剛把五邊形的車鑰匙放入凹槽,便聽見“能源不足“的電子提示音。
湯米生氣地敲了敲方向盤,接著趕緊從駕駛座上離開,跑車裏糟糕的透氣係統讓他在烈日下幾乎窒息。
由於找不到汽油或是液化能量水晶,湯米隻能瞪著自己的跑車幹著急。
一片雲從遠方緩緩地飄過,使得烈日變得柔和起來,湯米走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來,他嚐試著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世界大戰紀念館對於湯米來說是一個矛盾的存在,這裏埋葬了他舊日為喬森賣命的日子,卻又給了他一個從暴政與邪惡中掙脫的機會。
紀念館的四棟展館用紅磚架起的石橋連接在一起,紀念館外牆看起來複古而又樸實,上麵庫先特文傳統的藝術手法刻畫著那場無主之地的爭奪戰,另一邊則是奎克斯城大決戰的恢宏場麵,四個屋頂上的庫先特文帝國國旗隨微風輕輕飄揚。
湯米從長椅上離開,他走向了位於西麵的一號展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