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圖書館本來是托辭,可又沒地方去。白還歌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放眼四望,心裏很不舒服,他到慣常吃飯的店裏要了一份壽司和一杯梅子水,默默吃完離開,最後還是去了圖書館。
市立圖書館的公共閱覽區開放到晚十點,無風無雨,冬天有暖氣夏天有空調,是不少市民晚間休閑的好去處。白還歌在高大開放的閱覽架前漫然踱步,一本本雜誌過視網膜而不走心。
祁藍個子很高,摟著他脖頸說話時,嘴唇是由上而下搭在他耳邊的,熱氣吹拂在他耳畔又濕又癢,因為緊貼著耳朵說話,祁藍的聲音變得低沉柔滑,像空寂舞台上唯一的大提琴。人離開許久,大提琴的樂聲仍在耳畔回蕩,又柔又濕,帶著絲絲縷縷的癢。
白還歌使勁兒擦了擦耳朵,沒用,他不是耳朵癢,是心裏跌宕起伏亂了漣漪。
二十七歲的男人,體健貌端正派得體,去相親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嗎!白還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看手上那本《國家地理》,強行閱讀了半小時南美洲地形地貌並背誦了大量地理名詞之後,依然沒感到心頭壓抑得以減輕,他懊惱地走到外麵去喝水,取了一隻紙杯,卻隻接出半杯水,飲水桶已經空了。
白還歌還沒喝,一隻黃白相間的花貓蹲在他腳下“咪唔”一聲,眼巴巴瞅著他。白還歌蹲下來,把杯子遞給貓,花貓立刻低頭舔水解渴,連著舔了三四十下,這才站起身拱拱背,伸伸前腿,蹬蹬後爪,乖巧地將一隻爪子輕輕柔柔在白還歌腕上一搭表示感謝。白還歌隨手在貓柔軟的脊背上撫了撫,那貓便用額頭去頂白還歌的手,又圍著他手腕轉來蹭去,最後幹脆仰倒在地上,等著白還歌給它揉肚子撓脖頸。白還歌隻覺得那貓憊懶的樣子說不出的滑稽有趣,很有幾分祁藍日常憊懶的樣子,笑著伺候了一番,那貓在地上打滾,愜意得眯起了眼睛。過一會兒台階下露出一隻黑貓的頭,眨著鮮綠的眼睛衝花貓“喵喵”兩聲,花貓立刻翻身起來追著黑貓跑了。
白還歌目睹兩隻貓並排小步跑進路邊的灌木叢中,又想起祁藍“都是單身狗要互相體諒”一說,不由得苦笑搖頭,取回閱覽證,離開圖書館。
從圖書館回住處其實要比回警局更近一些,白還歌隻想漫步片刻,在城市的燈光下選偏僻的路線走回警局,已將近晚十點。他掏出鑰匙進屋,洗漱了躺在床上扭開台燈,隨手抓一本書來讀,看了幾頁又實在看不下去,剛要關燈睡覺,有人“嘭嘭”敲門,白還歌起身問:“誰啊。”
“我……呃……”
白還歌趕緊跳下床,連拖鞋也來不及穿就拽開門,門外,祁藍喝得酩酊大醉,衝白還歌咧開大嘴嘻嘻直笑,也不知笑個啥。白還歌咬牙切齒地把他拖進屋裏,徑直拽進洗手間丟在馬桶上還順手開了排風扇,祁藍雙臂抱著馬桶一張嘴,白還歌手疾眼快掀開馬桶蓋,立刻閃身出去給他倒水。隻聽洗手間內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嘔吐聲,白還歌皺著眉頭倒了杯白開水,想想又倒了杯蜂蜜水備著,端著白開水進了洗手間,祁藍正抱著馬桶訴衷腸,聽起來是講到小學四年級的事了。白還歌抓著他灌了兩口白水,拍他肩膀叫他再吐,漱口漱了幾回,隻見祁藍衣服上淋淋漓漓噴濺了不少汙物,白還歌咬牙道:“灌了幾斤?”
祁藍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嗯……”
“一斤?一瓶?還是一杯?”
“一……桌……子……呃……哇——”祁藍又吐了,這一次吐得雖然都是清水,不過沒吐進馬桶,大部分都噴在了白還歌腿上。白還歌無可奈何,隻得提著他丟在角落裏,打開熱水器取下花灑給他衝洗,祁藍趴在地上伸臂蹬腿,麵露恍笑:“下雨了!下雨了!”
白還歌哭笑不得,把花灑插回原處,先把外套從祁藍身上扒下來,露出裏麵白色短袖T恤。白T恤淋濕後幾成透明,緊緊裹在祁藍身上,結實矯健的身軀在透明布料包裹下呼之欲出,每一處肌肉起伏都顯出勻稱靈巧。白還歌扯掉他T恤,祁藍赤身躺在地磚上冷得縮起,白還歌找了條浴巾給他墊在身下,將水調得熱了些,連他褲子鞋襪一並扒了,連衝穢物帶去酒氣,沒頭沒腦地淋了他一頓。
祁藍用手捂著臉直嚷:“眼睛進水了!”
白還歌倉促間找不到毛巾,隻得向前跨一步,將自己睡衣下擺扯起來擰了一把給他擦臉。祁藍坐在地上,雙臂纏在白還歌腰際嘿嘿傻笑,本能地自己將臉湊過去擦,隻是閉著眼睛看不見,這兩下連鼻子帶嘴唇下頦的水都蹭在白還歌赤裸的腹部,白還歌隻覺得奇癢無比,遠超過下午祁藍摟著他悄聲懇求熱氣吹在耳畔時的癢。奇癢自祁藍麵龐碰觸過的地方一左一右沿腹股溝向下身侵襲,如電流般直刺下去,白還歌不禁打了個哆嗦,想把祁藍推開些,接觸到那具結實富有彈性的身體時,卻又禁不住想用力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