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時間(2 / 3)

白還歌心裏一陣酸楚,握著祁藍的手道:“這件事都是我捅出來的,我對不起你。”

祁藍靜靜地道:“是我對不起你。這些事本來應該我去做,卻讓你衝鋒陷陣在前,刀尖上打滾不是你的責任,是我失職。”他話說得平靜,隻是眼神中沉痛幾如水滿漫溢,白還歌將額頭抵在祁藍額上,聽得見祁藍粗重的呼吸。他一言不發,手指都插在祁藍發中,反複地捋。

祁藍道:“現在我就算想把於南望的事交代出去,恐怕也沒什麼人會信任我,我更信不著他們。我不知道來查案的是公派來查公事的,還是私派來查公事的,還是公派來查私事的,還是私派來查私事的。”

這話說的十分拗口,白還歌卻瞬間了然於胸。祁藍愛於南望,可以為他拚命為他死,但真真切切知道於南望涉嫌犯罪後不得不選擇同上一條賊船,同飲一杯鴆酒,對祁藍的打擊是空前絕後的。從內到外,從愛情到信仰,痛苦狂暴來襲,瞬間將他穿透。白還歌確信他告訴祁藍必須要和於南望三人攜手時,祁藍的麵如死灰不僅僅是因為傷口疼痛。

他心裏的傷,還歌看不見,卻能感受得到那種疼。

還歌自己已經被那種疼痛折磨太久。

權力交迭之際,表麵雲淡風輕,暗裏風起雲湧,談笑間多少人命運被徹底改變,完全不可計數。祁藍和白還歌卷在其中,稍有差錯便要陷入萬劫不複之地,而他們的命運很大程度都維係在於南望的安危上,此時此刻可說是一榮未必俱榮,一損必然俱損。

更令人絕望的是祁藍根本無法摘清自己,對方來找他談話之前已經確認了他和於南望的親密關係,談話不過是看他一個態度,探他一點口風。他就是縱身一躍粉身碎骨,也不見得能換來更多的信任。

兩害相權取其輕,出櫃,總比入獄強。被人說是同性戀,總比被當成犯罪同夥要好。一口咬定於南望隻是個耽於花叢的狂蜂浪蝶,比說什麼都更具有隱蔽性,也是最讓兩人能遠離風口浪尖的答案。還歌可以想象祁藍心一橫向對方坦白私生活時的破釜沉舟,他豁出去了職業前途,也將自己置於社會輿論的風口浪尖。

何況這段經曆如此離奇,除了白還歌,還有誰信。而白還歌自己本身就是這段風暴掀起的導火索,要不是廖恒廣已被控製,他根本無法露麵。於南望倒是能證明祁藍清白,可他自己的不清白讓他無法證實任何人清白。

事情走到這一步,於南望、祁藍、白還歌三人已是殊途同歸,不得不捆在一起艱難前行,唯有他們三人能互相扶持度過難關,任何一人孤立出來都是毫無意義的犧牲。

白還歌不管不顧地摟住祁藍,把臉貼在他臉上,祁藍滿臉冰冷濡濕,還歌抬手替他擦臉,祁藍低聲道:“還歌,我準備辭職。”

還歌急切地勸:“祁藍你不要放棄,你是最好的警察,你千萬不要放棄!”

祁藍冷靜地道:“不用安慰我,還歌。你我都清楚我幹不了警察的真正原因是什麼。警察捍衛的是法律,但我已經為於南望踏破了警察的底限,這是永遠無法彌補的裂隙,隻會越來越大,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先是日常,隨後會蔓延在我每次任務中,每一個決策裏,最後徹底毀掉我的職業生涯。與其那樣結局,我寧可現在就親手了結了自己。上頭調我去喀吉沙公安局,不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我想來想去都不該去,我不配再當警察了。”

白還歌喉頭哽咽,淚水在眼中湧動,祁藍反而冷靜,扶過他來,注視著還歌泛紅的雙眼,“我救過於南望兩次,他也救了我兩次,命,是扯平了。有些感情上的事,我對不起他,也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