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門等人都跪伏在地,不敢起身,連連賠禮道:“是,是!得罪了太師叔,實在是該死!”
鴻忘公子道:“死倒是不必,沒的你們說我心狠手辣,我還是走吧!就不該回來!”說著伸手一扯,那粽子一般緊繃的捕妖網、縛妖繩如麵條一般應手脫落,變成焦灰的粉末,灑落在地。
水鱗兒此時正被捆得十分難受,幾番抬眼去瞧龍公子和李家姐妹,但李家姐妹跟著拜伏在地,無暇他顧。龍公子悄然立在亭柱後,眾人拜伏,無人注意他,他就瞧瞧那怪老頭,又瞧瞧水鱗兒。水鱗兒滿以為他會替自己辯解,說明她的來曆,並不是什麼精怪,但是龍公子瞧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場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水鱗兒望了他幾遍,見他無動於衷,心中又氣又悲,別開頭去,不再看他。忽見鴻忘公子一把扯碎了捕妖網和縛妖繩,網繩本是法器,卻變作灰粉落地,吹散不見,她腦中一閃,驚喜叫道:“好俊的灰飛煙滅大法,這個仙法不是都失傳幾萬年了麼!鴻忘公子,你就是北冥劍派的鴻忘大仙!是不是?”
鴻忘大仙一愣,蹲下身來瞪著水鱗兒,“咦!你怎麼知道這是灰飛煙滅?小娃娃,你怎麼認識我?我可從來沒見過你!”
水鱗兒見他神情凶惡,怯怯道:“我也沒見過你,隻是我腦中好像記得你的事,你麵貌變化太大,方才我沒認出來,但他們都叫你護法大仙,你這一手灰飛煙滅的法術又好厲害,我就想起來了!”
鴻忘大仙嚷道:“胡說胡說!我不會什麼灰飛煙滅!”水鱗兒奇道:“可我瞧著明明是啊!這個灰飛煙滅之法,本來是妙一大師自創的法術,她在九萬年前的神魔大戰中死了,屍首也沒存下,但她的遺物是鎮元大仙為她收的,給她做了個衣冠塚,你是鎮元大仙的弟子,說不定妙一大師有法術秘籍留下,鎮元大仙便都傳給你了……”
水鱗兒娓娓說到此處,不由得聲音低了下去,漸漸住了口。
她是南海邊的一個小漁女,生來從未接觸過神仙法術的,最多是爺爺會占卜,但她長到十五歲,爺爺也沒跟她講過這麼些故事呀,何以她見到什麼,自然而然就知道什麼?見到北冥山,腦中就有一幅地圖冒出來;見到鴻忘大仙,就有關於他的故事浮起來,好像在哪裏看過許多文字,一旦記起,就十分清晰。
水鱗兒低下頭去,陷入沉思。
亭柱後頭,驚澈心頭一震,眼中閃過驚異之色,心想:“這個小漁女似乎知道不少,她的身世背景似乎很是蹊蹺,她的爺爺為何讓她跟著我?他們對我有何所求?難道她爺爺算出我的來曆?”忽一轉念,又想:“不可能,想來她爺爺沒這般本事!現下我寒毒入體,洛兒下落不明,若她有何不測,就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尋她找她,為她報仇,哪兒顧得上別人的恩仇?”眼中蒙上一陣痛苦,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回憶之中。
驚澈和水鱗兒心中所想的,隻是片刻之間,說來太慢,左不過一個發怔的瞬間。
鴻忘大仙便是這個發怔的人。他聽了水鱗兒的話,愕然驚呆了,回過神來猛地一拍大腿,死盯著低頭埋首的水鱗兒,叫道:“嘿呀!小娃娃,你知道不少哇!難道你真的是個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