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有時候過的會很慢,有時候,卻會很快!
三日後,京城開陽,刑場。
因為這是天熙有史以來,第一次,有後宮妃子公開處斬,所以特地趕來為了看那後妃容貌一眼的百姓,擠滿了整個刑場外圍。
冬日的天氣,因為這水泄不通,意外的,熱了起來。
然而,當那據說是刺殺皇上的犯人前正一品賢妃武晴押上來的時候,眾人卻大失所望——
那他們特地前來一窺的麵容,竟然被一黑罩擋住,遮了個嚴嚴實實!
為此,副監斬官給出的理由是——後宮妃子容顏,豈能他人可以窺得?
眾人正失望間,有禦林軍前來,齊齊的踏地聲帶著地麵隱隱晃動,然後,人流分開,有明黃儀仗逶迤而來。周圍頓時鴉雀無聲,隻剩那“咚咚”的踏地聲,一步踏一步,撞進人們心間。
眾人驚,竟是皇上親自監斬?於是那沒有窺得後宮妃子容顏的遺憾感,又被這皇帝的突然出現隱沒了下去,刑場外圍,再次熱鬧了起來。
午時,很快就到!
漠天離看了看那罩著黑布的女子,在走向監斬台的時候,特地在早已在一旁候著的裴慕非身邊停下,細長鳳眸定定地看了對方半晌之後,微笑道:“臻王兄,這可是最後的機會!”
話中寓意,自然隻有對話的兩個人才清楚!
“皇上,無論皇上問多少遍,微臣依然是那句話……”裴慕非低著頭,弓腰行禮卻依舊不卑不亢道:“微臣與賢妃娘娘,隻不過是目的相同而暫時合作罷了。合作結束,即分道揚鑣,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微臣不感興趣,也不敢感興趣!”
“哦?如此?”鳳眸厲光加深,漠天離低頭輕笑了一聲之後,側頭在裴慕非耳邊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朕……就施刑了!”
“關於斬刑,微臣也還是那句話,希望皇上三思!畢竟賢妃娘娘曾侍奉皇上左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然一時糊塗犯下了大罪,但是……”
“臻王兄的意思是,罪不當斬?”
“臣私以為如此!”
“那麼不知道臻王兄勸朕不斬賢妃的真正理由是……”漠天離一直微勾著唇角,上身又往前傾了一寸道:“隻是對這個曾經合作夥伴的拯救?還是……對心愛之人的無法釋懷?”
裴慕非一凝,驀地抬起頭來看著漠天離道:“皇上,微臣的心愛之人,現在在哪裏,皇上難道不知道嗎?”
漠天離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起來。
“微臣說過,微臣之所以勸皇上,隻不過是因那賢妃娘娘也是一時糊塗。人生在世,誰沒有糊塗的時候。而且,賢妃娘娘跟皇上心心念念的那個人,隻不過是有那麼幾處相似罷了,皇上,又何必較真呢!”
這一場反駁,裴慕非明顯奪得了勝利。因為漠天離的臉色,愈加難看了下去。
“嗬……”微聲一笑,漠天離深吸了口氣恢複了神色,看了看頭上的日頭說道:“朕雖覺得臻王兄說的也不無道理,但這‘一時糊塗犯下了大罪’,萬一,這個‘一時糊塗’,再來一次呢?對朕來說,容兒以外的女人,死幾個,朕一律不在乎!”
最後那句,漠天離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裴慕非的臉,卻發現對方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波動,甚至,對方還補了一句:“皇上,就算您在乎,您已經……親手將那可以在乎的機會,抹、殺、了!”
公然挑釁!
漠天離的怒氣噌的騰到了極點,卻也不能當著眾百姓的麵將怒氣扔到對方身上,隻能憤恨地看了對方一眼後,迅速轉移目標,掠過裴慕非直接走到了那蒙著黑布的女子麵前,半蹲下身子低聲道:“愛妃,快要上路了,有什麼話,想對朕說嗎?”
回答漠天離的,是沉默。
眸子一冷,漠天離繼續說道:“這是朕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朕,你到底是誰?”
依然是,沉默!
“很好!”漠天離一連說了多個“很好”,再站起身來的時候,已經大步踏向監斬台將那令牌扔到了地上:“行刑!”
有扛著大刀的劊子手赤裸著上身走了上來,恭敬朝漠天離行禮之後,轉身狂飲了一口酒,用力一噴,那含著的酒液就悉數噴在了刀身之上。
晶瑩閃爍下,那刀身更顯鬼魅,仿佛是地獄招魂的使者,那刀背上的數個銅環,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發出歡快的催命音符。
大刀,抬起。
強風,忽至。
裴慕非因這強風而驀地驚抬起頭,在那風吹至武晴蒙著臉的黑布之前,隱藏在袖中的手掌暗中一施力,那風就錯開黑布往別處吹了去。
他暗中鬆了口氣,視線回轉處,卻意外撞到了漠天離高深莫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