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筱蝶聽了武晴的話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滿是傷疤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恐怖，那粗噶的聲音像是地獄裏的此起彼伏的招魂咒，她笑的眼淚都飛了出來，濺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個坑窪，“想容公主？漠天離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連這種方法都能想出來？哈哈……”
“筱蝶……”武晴痛苦地別過了臉，筱蝶的這個樣子，讓她很難過，心裏像被剜去了一塊肉，生疼生疼的，卻隻能看著它流血，而自己毫無辦法。
筱蝶沒有理武晴，隻是繼續大笑著，直至笑的無力伏在地上：“他怎麼可以卑鄙到拿公主來騙我？他怎麼有臉利用公主來騙我？公主那麼愛他，愛的連自己都忘了是誰，他怎麼可以……”
那笑聲，就這樣轉化成了哭聲，依舊是粗噶的聲音，卻充斥著悲傷，像是晚歸的雀鳥，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筱蝶……”武晴抹掉眼角的淚珠，上前重新跪倒筱蝶身邊，手移到她的腳踝處，一字一頓的說道：“這裏，我七歲的時候要跑去禦花園的池子裏抓魚，你嚇得為了拉我回來自己掉進了池子裏。後來雖然你被侍衛救了上來，這裏卻被池裏的石子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結痂！”
筱蝶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靜靜地伏在地麵上一動不動，可是細看過去，就會看到，其實她在發抖。
武晴的手上移，摸到了筱蝶的小腿肚上，觸到一塊似有還無的凸起繼續說道：“這裏，我八歲那年跟著父皇去狩獵，我調皮，帶你私自跑進了林子裏，遇見蛇。本來那蛇是咬我的，你在危急關頭推開了我，將自己的腿伸了過去。那是條毒蛇，好在毒性不大，你才撈回了一條命。”
筱蝶依然還是不動，眼中有大顆淚珠直直掉了下來，砸在了地麵上。
武晴抽泣了一聲，又將手移到了筱蝶的背上，那裏縱橫交錯的傷痕已經讓她找不到以前的傷疤在哪裏，隻好拍著她的背道：“這裏，我十一歲那年，阿漠因私自帶我出宮被罰去了軍防營，我哭著喊著要父皇將阿漠還回來，父皇氣極，要打我。是你，攔在那行刑的太監前麵，將所有的鞭子擋下，這裏的鞭傷，讓你趴在床上一個月沒下床……”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是誰？”筱蝶的聲音已經沙啞，她倏地攥住了武晴還要上移的手，將她狠狠攥住，厲聲道：“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你以為你知道了這些就可以迷惑我了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筱蝶，對不起！”武晴隻是搖著頭哭泣著，筱蝶攥的她手腕很痛，可是她卻任她攥著，她隻是拚命搖頭哭著道：“對不起！你陪了我那麼多年，我讓你渾身是傷不說，在我回來之後我還沒有認你。我該死，我該死……”
“不，你不是公主……公主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筱蝶鬆開了武晴的手，如避蛇蠍一般拚命後退，退到牆角退無可退的時候還拚命往裏縮著：“公主在那場大火裏死了。公主說，在新婚之夜若能見到盛開的曇花，就可以和她愛的人幸福一輩子。我偷偷種了一棵曇花，我算準了花期，就在公主大婚那夜。漠天離進洞房的時候我去搬那盆花了，我想對公主說，公主你看，曇花開了，你可以和你的阿漠幸福一輩子了……”
筱蝶說到這裏的時候，猛的尖叫了起來，她揪著自己的頭發不斷地撞著牆：“沒有幸福！她的阿漠親手殺了她，我看見了，我看見他殺了公主！一地的血，一地的碎片，那是曇花花盆的碎片，碎了一地，曇花也枯了，死了，跟著公主死了……”
“不要再想了，筱蝶，別想了……”武晴上前死死抱住筱蝶，不讓她再往牆上撞去，她狠狠地抱著她，狠狠地哭著：“筱蝶，我是死了，可是我還魂了，我的靈魂落在了另一個女子身上，我活過來了，我沒死……”
“不，你騙我，這是漠天離的謊言，他想得到我手裏的東西，所以他編了這麼個謊言，我不會相信，我不會相信的！”筱蝶搖著頭，想推開武晴，可對方抱的太緊，她推不開。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武晴主動放開了筱蝶，看著對方說道：“我的身體已經不是卿想容的身體了，所以我不能依靠身體上的特征來讓你相信，我隻能靠記憶，可是記憶……”
武晴頓了頓，似是在拚命地回憶有什麼事情是僅她和筱蝶兩人知道的：“我曾經把父皇賞給我的一顆明珠偷偷給了你，說是要給你作嫁妝的；你喜歡乾陽殿的一個侍衛，我要替你要父皇指婚你卻死活不肯；還有，還有一件……”武晴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我帶你出宮去找那個醫士，他診出我懷孕了，我還要你偷偷出宮給我買過安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