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不必擔心,臻王爺的毒已經解了!”溫諾臨看了看這個因為驚慌而手忙腳亂語無倫次的女子,再看了看她身後的漠天離,歎了一聲道:“雖然王爺現在昏迷著,但已無大礙,隻要等他蘇醒後將淤血吐出就沒事了……”
“真的嗎?”武晴像是鬆了口氣,卻在看到裴慕非從嘴角留到頸部的黑血時又緊張了起來:“可是他怎麼會流這麼多血?而且都還是黑色的。溫神醫,這到底怎麼回事?”
武晴顫著手指去碰那些已經有些幹涸的其實不屬於裴慕非的黑血,卻在還沒碰到的時候聽到後麵有人驚呼道:“你別碰那些血,那血有毒的!”
是漠天離的聲音!
武晴因為這聲音而僵硬了身形,她依舊伏在那裏,手也停留在半空中再也沒有前進,可是那嬌小的秀背所散發出來的,卻是怒氣。
漠天離因感受到她的怒氣而呼吸滯了一下,聲音也跟著低了下去:“臻王妃,既然臻王兄已經沒事了,你也無需再擔心了。這次是朕的錯,如果臻王兄不是為了救朕,他就不會……”
“漠天離!”
那充斥著怒氣的喝斥聲打斷了漠天離蒼白無力的話語,緊接著他臉上一痛,蒼白的左邊臉頰上就有紅印漸漸透了出來。
“你怎麼還有臉站在這裏?如果不是你,張謙怎麼會出現?如果不是你,西諸又怎麼會進犯?如果不是你,慕非又怎麼會替你擋了一箭以至於現在躺在這裏昏迷不醒?”武晴毫不留情地扇了漠天離一耳光,她雙眸噴出的全是怒火,眼前不斷閃現著裴慕非蒼白的麵孔緊閉的溫眸,這一幕一幕讓她愈發咄咄逼人了起來:
“你還在這裏幹什麼?炫耀你的功績看著你的對手倒下你格外得意是不是?你是故意不躲那支箭的對不對?就因為慕非離你最近你知道他一定會為你擋箭?漠天離,你怎麼可以這樣卑鄙?!你滾啊,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啊!”
沒有人知道,武晴的這一連串話語,比數百支箭同時插在他身上還讓他痛。
如果不是景殤扶著他,漠天離現在一定會倒在地上,渾身麻木的隻能感覺到痛楚。可是他不能,他必須裝出無事的樣子來繼續站下去,繼續……聽著她比利箭還鋒利的話語,一箭接一箭的刺入他的心窩。
“臻王妃,事情不是你想的……”
“景殤!”
漠天離在景殤說出關鍵之前喝住了他,並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對方不準再說。景殤不能違背漠天離,隻能憤恨地看了一眼武晴後,轉臉不再去看那二人。
“如溫師傅所說,臻王兄其實已經無礙,剩下就是等他蘇醒了。這幾日,臻王妃就在這伺候著吧……”漠天離沒有再多說,他甚至不敢去看武晴那憤怒的眼神,隻是示意了景殤跟上之後,就大步踏出了營帳。
武晴怒瞪著漠天離的背影直至他消失,才轉身坐在了裴慕非身旁,濕了一塊步巾後給他擦拭有些灰塵的臉:“慕非,溫師傅說你的毒已經解了,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那幽幽的聲音,透過簾帳傳到了外麵,傳到了漠天離的耳膜裏。那聲音與方才對他的冷言怒語截然不同,那般關切,甚至還帶著祈求。
可是他呢?
漠天離覺得眼眶有些溫熱,他再也控製不住地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卻在噴出的第一時間裏捂住了扶著他的景殤的嘴。
“不準聲張!”漠天離倚著景殤的肩頭有氣無力地說道:“不要讓他聽見你的驚呼。現在,把我背到營帳裏去。還有,景殤,如果我昏迷了,除了五師傅,你不準……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她,可知?”
“主子……”景殤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可是麵對漠天離的堅持,他隻能妥協:“好,屬下發誓,屬下定不會將主子的任何消息傳出去的!”
“好!很好……”那個“好”字似乎還在舌尖盤繞,漠天離就眼前一黑,徹底倒了下去。
而景殤,隻能沉默地背起漠天離,忍著眼中的淚意,將漠天離背向了他所在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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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慕非昏迷了幾日,漠天離就昏迷了幾日。好在張謙帶過來的西諸大軍還沒有進犯的動靜,不然兩人都不在,軍心一定會慌亂,到時候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
已經是第三天了!
武晴抬眼看了一下這屬於西北方天空獨有的顏色,那般蔚藍,那般遼闊,站在它底下的人總是顯得那麼渺小,讓人覺得,天地,也就這般了。
“可是慕非,這麼漂亮的天空,難道你不想起來看一眼嗎?”武晴拿著濕布巾擦拭著裴慕非的手掌,她還記得那溫熱的大掌在牽著她的手時,給了她多大的力量。
雖然現在,那溫熱的手掌裏,全是冰冷。
裴慕非昏迷了三天,武晴就這樣坐在他身邊三天,不敢睡覺,怕一睡覺,裴慕非就會情況有變。到時他看不見她,會不會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