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紗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即使努力睜開眼睛,麵前也隻是昏暗朦朧的燈光。謝鬆手在空中摸索著,卻什麼也摸不到。
但耳邊明明有哭聲,似是就靠在自己耳邊,連眼淚滴落的聲音似乎都能聽見。而自己的手什麼也碰觸不到,謝鬆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試圖抵擋住哭聲。
依舊是徒勞無功,哭聲依舊在,也越發淒厲。
漸漸的謝鬆發現眼前模糊的場景開始變得清晰,他抬眼看向四周,卻看見了漫山遍野的屍體。每一張臉都是自己所熟悉的——是天劍門的弟子。
天空也是一片血色,而變得哭聲變得遙遠,謝鬆的腿不受自己控製的開始往前走,循著哭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路邊的屍體睜著眼睛,謝鬆想走過去將他們的眼睛合上,但是卻控製不了自己身體,隻能一直往前走著。但四周的景色卻未曾有過什麼變化,自己就像走在一條看不到終點的路上。
這是哪裏,自己要怎麼才能出去。謝鬆心中突然閃過了陸沉璧的臉,他還要報仇,今日是除夕,陸沉璧還等著自己回去。
像是應和他心裏的想法,他行走的前方出現了一塊平地,他看見兩個人跪在中間,卻抱在一起。而有一個哭著,他突然覺得這個哭聲很耳熟。
他心中惴惴,但依舊往前走。
謝鬆又走了幾步,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哭聲是自己的聲音。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自己同那相擁兩人的距離一下便拉近了。
他終於看清了前麵一直等待著自己的東西。
他看見自己抱著陸沉璧正在哭,而陸沉璧的雙眼緊閉著,嘴角流著血,長嘯從他的身上穿過,鮮紅的血順著長嘯往下滴落著,在黃色的土地上開出血色的花。
那一瞬間謝鬆似乎找回了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他狂奔前去,一下跪在陸沉璧的麵前,卻不敢碰他。這個時候陸沉璧睜開了雙眼,他朝謝鬆的方向轉頭。
在陸沉璧衝他笑的那一刹那,謝鬆找回了自己聲音,他大喊一聲:“不!”
血色的畫麵被撕裂,謝鬆眼前恢複了光亮,隻是心跳得極快。他看著明黃的綢布,眨了眨眼發現自己這是一個房間裏,方才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而已。
謝鬆撐著床坐起來,便覺得身體右側一陣酸痛。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換過了,將衣擺撩起來一看,隻見一個烏黑的巴掌印打在自己的身上,掌印的周圍還有些紅。伸手碰了一下,便覺得疼痛傳來。想起那個黑兜帽人帶著黑指甲的手掌,謝鬆心頭一緊,將衣服放了下來。
自己昏迷前記得是被那四個拿刀中的一個突然帶走了,但是那個人為什麼要救我?這又是哪裏?謝鬆正想著,便聽見外麵隱隱傳來了聲音。
他趿拉著床邊的鞋,小心往門口的地方挪去,未曾發出什麼聲響驚動外麵的人。
外麵的聲音是一男一女。男人的聲音很耳熟,謝鬆幾乎是聽見第一句話,便認出來這是那白衣蒙麵人的聲音。難道那個救走自己的人就是他?
“今日麻煩你了,如若不是有你在,還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隻聽一女聲道:“何必這樣說,韓舟,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隻是……隻是一切都要小心為上。不然……”
這個女人聲音溫柔,謝鬆聽到她喚著蒙麵人為韓舟,便在心中將這兩字反複念了幾次。皺著眉又想了一番,確定了自己以前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先前懷疑韓舟和天劍門有關係的想法此時是徹底被打消了。
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過後,韓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前兩日出門買了這個,想著配你正好,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謝鬆想將門推開一點,瞧瞧是什麼東西,又擔心弄出聲響被人發現,還是沒有輕舉妄動。但是他將身體更貼近了門一點,希望更聽得更清楚一些。
那女人問了句是什麼,就聽見韓舟笑了一聲。
“這個簪子!是我前些日子不見的那根,你從哪裏找來的?”那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很高興,連連追問了好幾句,可是謝鬆都沒有聽到韓舟的回答。
“沒有它在身邊,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我吩咐人去找,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說它的樣子……”那女人說著又頓了一下,接著又聽到她疑惑的聲音道:“我是什麼時候有這隻簪子的……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了便不想了吧,反正現在給你找回來了,你戴上給我看看。”韓舟柔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