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陶此人追求長生不老到瘋魔的程度,現下他說的話少不得是瘋話。靠著一身蟲子長生不老,也不知是哪位神人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陸沉璧心底波瀾驟起,但外表仍舊是一副平淡的樣子,甚至在提到苻陶的時候麵上帶上了厭惡。
皇帝瞧在眼裏,溫和的笑了一聲,也道:“也是,他現下這幅模樣,說他不瘋朕都難以相信。不過當年先帝將他留在身邊,也是說他有讓人長生不老的辦法。”
“如若是他真有這樣長生不老的法子,怎麼會真的告訴他人?”陸沉璧問道。
人心貪婪,若真是有這樣的好事定會藏著掖著。況且君王多疑,這種事一旦開口便難以收場。
身著龍袍的男人看了謝鬆一眼,沉默了一會,才笑道:“你說的對。就算是秦皇那樣的千古一帝,也逃不過生老病死,派徐福去尋找長生不老藥。朕比不得秦皇,自然這所謂的長生不老的福氣朕也承受不來。”
“陛下切勿這樣說。”陸沉璧說罷。
謝鬆才看著皇帝問:“草民敢問陛下,苻陶所說的長生不老之人是誰?”
“哦?謝鬆你也對長生不老的人感興趣?皇帝看著他挑了挑眉。
謝鬆:“草民並非有興趣,隻是如若真有人能做到長生不老,莊主雙膝上的傷自然不在話下。”
皇帝看了陸沉璧的膝蓋一眼,一時沉默了下來,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許久,他才道:“當年你兄長曾與我說,在你十三歲的時候便要給你送一匹馬,等你大了便也能騎著它,一日看盡長安花。”
陸沉璧:“人生在世總有不如意之事,草民現下能夠坐在陛下麵前,聽陛下說起當年與兄長間的舊事,已經是大幸,實在是不能再貪心了。”
記憶中對於爹娘還有兄長的樣子都已經模糊,陸沉璧回想當年,能夠在腦海裏留下印象的,不過是幼時走累之後伏過的兄長後背,父親下朝回來時候給自己帶的一包薑糖,還有娘親曾經的嗔怪嘮叨。
再往後一些的回憶便全部被血色覆蓋,陸沉璧閉了閉眼睛,隻覺得心下疲累非常。他搭在輪椅上的手悄悄往旁邊靠了一些,原是想要握住謝鬆的衣角。可想了想,還是作罷。
殿內又安靜了許久,皇帝歎息一聲,道:“苻陶此人深得先皇寵幸,當初父皇擔心苻陶手中的長生秘密被他人奪去,就算賜予他國師的地位,也從未讓多餘的人知曉。後來父皇彌留之際,也曾對我說要好好待國師,護好他的性命。”
陸沉璧的心又繃緊了一下,他擔心皇帝變卦,不願意將苻陶交給他們,急忙說:“但苻陶手上並未有所謂的長生辦法,否則他如何會落到此等境地。況且那麼多孩子隻因為他的一己私欲而送命,此人實在當誅。”
皇帝:“朕都知道,你且放心,朕答應將苻陶交於你們,必定會做到。”
他說著眼睛又看向了一邊沉默站著的謝鬆,出聲道:“那位與你一起的蒙麵人呢?朕後來便再未見過他了。他同你是什麼關係?”
謝鬆:“他是苻陶的仇人,現下每日在苻陶在的廢殿旁看守著。”
“原是這樣……”皇帝點了點頭,他背著手走到桌前來,皺眉道:“苻陶所說的長生不老之人便是那蒙麵人,他道若是將那人的心挖出來服用,便能同他一樣的長生不老。”
陸沉璧失笑,他搖頭道:“陛下,這聽上去倒更像是對付仇人的法子。”
“說的也是,可知道他們兩人之間可是有什麼仇怨?”皇帝問道。
有什麼仇怨呢?謝鬆想著自己娘親的雙手,和前些日子追殺自己的江湖人,這些都是,但卻一件都不能說。
正當謝鬆沉默的時候,皇帝看著謝鬆又道:“苻陶還說,那蒙麵人便是你的父親,他承認了之前對天劍門下蠱的事情,但也說那都是為了將你找出來。”
謝鬆突得笑了一聲,他淡淡道:“如若他真是我父親,如何在我落難時候不來救我?如若不是陸老太太的話,草民現下恐怕是躺在哪個亂葬崗裏,而不是站在陛下的麵前了。”
對啊,如若韓舟真是自己的父親,為何當時不來救我?看著自己一路狼狽出逃,也不肯施以援手。
況且一出現便將長嘯從自己手裏搶走,到現在也未向自己說明是為何。連帶著他為何能夠長生不老的原因也未曾同自己言說……
謝鬆站在那裏,繼續冷淡道:“如若他真是我的父親,也未免太冷漠了些。陛下還是不要信苻陶那個瘋人的話,上次我將他的雙膝骨剜去,想來他心裏已經恨毒了我。此舉不過是要向我報仇而已。他衝天劍門下手的時候,草民身上也中了蠱,險些喪命。若這便是他所說的逼我出來,手段也未免太毒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