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小越輕輕地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那個調酒的男生有點像一個人!”小羽有點發呆。
“是嗎,誰呀!”小越轉過身子回頭去看。
“陸京呀!”小羽沒有多想,便直接說出了那個名字。那個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在這一刻提到的名字……
小越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在她最不想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這個名字卻從褚小羽,這個最不該提起這名字的男人嘴裏冒了出來。從那天她和他在人民廣場遇到,一起看流星雨開始,她就一直回避著和京有關的一切,但這個名字卻還是像夢魘一樣,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她半分鍾。她也曾經想過有一天,她和褚小羽也可以像談論路人甲一樣地談起她,但此時此刻卻絕對不是她想像中可以談起她的“那一天”,而這個名字也絕不是她所希望的,僅僅就是一個“路人甲”。
小越禁不住望了那個男生一眼,俊朗白皙的麵容,清澈明亮的眉眼,真是和陸京有幾分的相似。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眼圈也有些發紅。
為什麼這座愛情天梯的盡頭會是這樣一間讓人心碎的黑屋酒吧,為什麼黑屋酒吧裏居然還會有這樣一個長著一副天使模樣的妖孽。
還有,陸京,你到底是下了怎樣的毒,種了怎樣的蠱,才會讓對麵這個男人這麼癡心不改,抹不掉,忘不了……
“你,還是忘記不了她,對嗎!”
“什麼!”
“我說,你,褚小羽,是不是還是忘不了,陸京!”
10秒鍾的沉默,那是在編詞,可打;20秒的沉默,那是在掙紮,可罵;可如果是兩分鍾的沉默,那就再無追究的必要,死棋一盤,沒救。
小羽沒有說話。
“她到底是好在哪裏!”小越的眼睛再無顏色。
“……她,不好!”
足夠了,這個理由足夠了。
因為不好,所以完美,因為不好,所以更愛,一句“不好”,有時,其實,是比一百分的優點要好多了……
小越伸出手,可手舉在空中,卻終究沒有落下去。她想起兩年前,京在學校的元旦文藝彙演上,打小羽的那一個巴掌,她忽然明白了,原來那天京打下的,並不僅僅是一個扇在臉上的耳光,而是一個鋼印,刻在心裏的鋼印,一巴掌下去,是誰的,就是誰的了。兩年後的今天,就算自己也打上了這麼一巴掌,那又算是什麼呢,晚了的,終歸是,晚了!
小越舉在空中的手慢慢地落下來,她安靜地坐好,撇了一眼眼前那個黑黑的酒杯,輕輕地嘶了一聲,說道:“還記得那天一起看流星雨嗎,你知道那天我對著流星許下的願望是什麼嗎?我來告訴你吧,我希望,那天,我聽到的,你隨口念的那幾句詩,有一天可以變成真的,我真心的希望,願你身邊,永遠有我。可是,我現在覺得,我許下的這個願望怕是永遠也實現不了了,既便有一天你可以忘了陸京,來到我的身邊。但是對我來說,我永遠都確定不了,你是因為得不到她,而把我當成了她的替代,還是因為真的覺得我好,愛上了我。退一步說,就算我可以確定你確實是因為喜歡我而愛我,可是我還是沒法確定,如果有一天,你、我和陸京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最想拉的,是誰的手……我和你,是沒有辦法擁有一個圓滿的愛情的,或許你和陸京可以有……我們,我們,還是再見吧……”
小越頓了頓,又歎了一口氣……
“對著流星許願,原來一點都不靈,以後,我再也不會對著誰,許下什麼狗屁的願望了……”她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酒,一口喝光,然後又沉默了一會,衝小羽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對小羽說:“我喜歡你,可是,我也恨你,再見!”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望著小越消失在人群裏的身影,小羽心裏如刀絞般的難受,他想說點什麼,卻發不出聲,他想拉住她,卻站不起身,看著小越在黑暗裏消失,他也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對著小越離開的方向,輕輕地說了一句,“小越,我也喜歡你,真心地喜歡你,謝謝你,再見!”
殷紅的酒液在胃裏翻騰,就像灼燒的火焰。
那天以後,小越再沒打電話給小羽,小羽也再沒打電話給小越,他們各自在彼此的世界裏消失。又過了一年,小羽的寢室從本部搬到了南區,小越的寢室也從東區搬到了北區。F大不算大,可這一南一北的,他們居然再也沒有在路上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