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沒有拒絕小羽的好意。
“哦耶！”小羽在心裏作了一個bingo的手勢，立起身，他的坐椅背後露出一個寬大的淺色紙袋。
“什麼東西呀，這麼大，難道是，十字繡？暈呀，你一個男人家，不會真的無聊到去繡出什麼花花草草地來送人吧，那可也太……！”小潔的眉頭皺出一個像是喜瑪拉雅山一樣巍峨的驚歎號。
“閉嘴！”小羽實在是忍無可忍，他衝著小潔猛喝一聲，生生地將小潔那個還沒吐出口的“太監”兩字給退了回去：“京，這是一幅1000片的拚圖，是用你送我的照片翻拍放大的，我拚好了，本來還想做的再更大一些，可再大照片就模糊了，你看看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又把那個“陸”字給輕輕地略掉了，又親呢地叫她京了。
小羽並沒有告訴京，他不僅把那張照片放大成了拚圖，還把它縮小了放在自己的皮夾子裏最深的地方，誰說過的，那些插在皮夾子最外層，隨時都可以拿出來秀給別人看的，是明媚而自豪的愛情，而藏在皮夾最深處的，則是悲傷、沉痛，不敢觸碰的回憶。
1000片的拚圖總共有70吋，因為太大，所以沒法整個放在茶幾上，小羽隻是打開了其中的一半，藍色的天地，藍色的樓宇，藍色的衣衫，還有京那張碧海晴天一樣的笑容和可以爍玉流金的眼神。每次看到這張照片，小羽總能想起一個著名的橋段：“如果你可以不眨眼地凝望我眼睛一分鍾，那麼你這輩子就算是完蛋了，可是你卻在59秒的時候，移開了眼神”。可是，京，你知道嗎，如果是你要我完蛋的話，又何需60秒呢，而我，又何止凝視了你，千萬分鍾呀！
小潔坐在一邊，不說話了，又過了一會，她站起身，衝小羽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後轉頭，向京展露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就沒有再理會京頻頻抗議的蹙眉，轉身出去了。
仿佛有一扇門輕輕打開，呈現出一段隻有在夢裏才可以看到的燦爛的、熠熠光輝的景象。明媚的光線就像是被一匹黑布輕輕地遮閉著，似乎隻要一拉開，就能將所有的年華瞬間煊染成燦爛奪目的織錦。
看著小潔走出包廂，小羽的心裏左右掙紮起來，半晌，他終於吐出幾個字：“京，我還真是有一句話想和你說呢！
“什麼，你剛才不是已經說過好多了嗎？”
“啊，說過了，我說什麼了呀？”
“你不是叫我不要喝太多咖啡麼，我聽到了呀，會記住的！”
“哦，是，我是說過，不過，那隻是其中的一句而已呀，還有其他的呢！”
“哦，其他的，我也聽到了呀！”
“呀，我又說什麼了呀！！”
“你說，要送我生日禮物呀。”
“是，可是，那，那，那我還有第三句呢！！”
“哦！是嗎！”京靜靜地看著小羽，“那你說吧！”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你想說就都說出來吧，我在，我都在，認真的聽著呢。不要以為，這一刻隻在你心裏會留下多麼難忘的回憶，其實，在我，那也是唯一的呀，況且，或許，或許，或許你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說，而我也沒有下一次機會再聽了呀。
小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想把這口氣吸得不動聲色，吸得氣定神閑，可是又怎麼可能做得到呢！他努力地平複了一下早就難以自持的心情，幾乎用盡平生的氣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京，你知道嗎，我，我，我真的是，很，很，很喜歡，很喜歡你的呀！”
當“喜歡你”三個字出口的時候，京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
你說你喜歡我，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從你在我背後喋喋不休地講那個什麼項羽、虞姬，講那個什麼黑無常、白無常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不過，這也算是表白嗎，真的沒見過表白會表成這個樣子的，項羽也好、虞姬也好，黑白無常也好，不都是鬼嗎。你這樣的，大家一起去做鬼的表白，有誰會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