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怔怔地坐在登機口對麵的椅子上，長長的一排椅子，隻有他一個人坐在那裏，那束花也垂頭喪氣地躺倒在一邊，“紅妝美人”也好，“午夜皇後”也罷，全都沒了光澤。小羽的麵前有很多的人走過，也還是有很多人用各種顏色的目光點射著他，不過，不管他們的目光裏有什麼，他都覺得不在乎了。從最後那個人走上安檢門的那一刻起，他就什麼都不在乎了，自己穿的是什麼，不在乎，手上拿的是什麼，不在乎，你怎麼看我，不在乎，你怎麼想我，不在乎，whoamI不在乎，wheretogo不在乎，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用在乎，真好，真好，真好……
他忽然覺得腦子裏一陣眩暈，是因為昨天睡得太晚，又一直亢奮到現在，所以大腦缺氧了嗎，他用手撐著頭，可還是覺得很沉重，然後他又把頭埋進膝蓋裏。水往低處流，降低的重心讓身體裏的液體一齊湧到頭部，頭皮一陣陣地發緊，太陽穴鼓鼓地難受，他覺得反胃，好在今天還沒吃過什麼東西，胃裏空空的，所以隻是幹嘔了兩下。眼睛開始發紅發酸，淚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滴、兩滴、三滴地滲出來……
“這麼好看的花，就這樣放著，不覺得可惜嗎？”一個清甜的聲音在前麵響起來。
觸電一樣。
這是夢，還是我分裂了，幻聽了？他不敢抬頭看，卻將手放到嘴邊，手托著頭，離嘴也近，咬一口讓自己醒過來很方便。不過牙齒貼到了手背，卻沒有用力地咬下去，因為他忽然想到，這樣美麗的一個夢，咬碎了，多可惜呀。
“噯，和你說話呢，你多大了，還學人咬手呀你！！！”
一雙鴨黃色的涼鞋映在他的眼睛裏，涼鞋裏的是一雙像snowwhite一樣雪白漂亮的腳，唉，同樣都是穿涼鞋，差距為啥就那樣大呢。他慢慢抬起頭，接著看到一對白瓷一樣美麗的小腿和一條過膝的繡著碎花的牛仔裙子，再往上看到一件黃綠色的圓領T恤，然後是記憶深處那張，精致的，白皙的臉。
不知道怎樣的滋味，酸甜苦辣，是所有的一切，又都不是不知道什麼情緒，久旱甘雨、劫後餘生，覆地翻天……都對，又都不對不知道該說什麼，所有搜腸刮肚來的話，一瞬間又被衝得一幹二淨。
最後，從抵著牙齒的舌尖翻滾出四個字：“你，沒走呀！”
“……嗯，塞車了，所以到晚了呀……他們不讓我進去了……隻好，改天了！”
“那，你還是要走的呀！”
“是呀，還是要去一次的！”
“北京……好玩嗎？”
“還行，就是大了一點！”
“哦……其實，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北京呢！”
“……你想幹嗎？”
“沒有，就是想，反正……”
“哦，不用說了呀，我知道了呀！”
“你知道了？”
“嗯，厚臉皮的話，不用說出來呀“……好吧”
“……幸虧，我今天晚來一點呀，不然真的不知道，你會做出什麼樣的，惡心事情來呢！”
“……你說我呀，應該，也不會太出格的吧！”
“對你，我可沒那麼有信心呢……這麼大個人了，還一抹鼻涕，一抹淚！”京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遞過來。
小羽去接，不小心，手指碰到了京的手指。
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手指，也是，那麼的漂亮……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