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體驗時刻的人,成為一個更純粹精神的而較少世故的人。也就是說,在高峰體驗時,他的改變更多的是由內在精神的法規決定,而不是被非精神的現實法則決定。這聽起來似乎是矛盾的或者是荒謬的,然而並不矛盾。而且,即使是矛盾的也會得到公認,因為這具有某種意義。在既不幹預自我也不幹預“其他”的時候,對於“其他”的存在認知最有可能;尊重並熱愛自我和尊重並熱愛“其他”,二者相互容許、相互支持和相互加強。我之所以能夠最好地掌握非自我,靠的是非掌握,也就是依靠讓它成為它自己,任其自然,允許它按著它自己的、而不是按照我的規律生存。正如我成為最純粹的我自身的時候,我就從非我中解放了我自己,拒絕讓它控製我,拒絕按照它的規律生活,堅決要求按著我內在的規律生活一樣。這種情況產生的結果是,精神內(我)和精神外(其他)就不再是極端不同,肯定不再是真正對抗性的了。另外,也產生了這樣的結果,即兩套法則都變成令人快樂和感興趣的了,甚至它們二者能夠整合或溶彙在一起。

可以幫助讀者理解這個語言迷津的最好例子是兩人之間的存在愛關係。當然,任何其他高峰體驗也都可以作為範例。顯然,在這種理想交往(我稱之為存在範疇的水平上,自由、獨立、掌握、不幹預、信任、依靠、現實、別人、分離等詞,全都是在非常複雜、非常豐富的意義上使用的,在日常生活的缺乏、需要、要求、自我保存,以及兩歧式、兩極性、分裂的缺失範疇中)中,這些意義是沒有的。

從理論上而言,強調不力求式無需要方麵,並且把它作為我們正在研究的同一性的中心點。處於高峰體驗中的人通過某些途徑變得無動機或無驅力了,特別是從缺失性需要的角度來看,更是如此。在論述這個高峰體驗時,把最高、最可信賴的同一性描述為不力求的、無需要的、非希望的,即描述為超越了日常的需要和驅力的,也有類似的意思。他隻是存在著。快樂已經達到,而這對於追求快樂來說,則意味著達到了暫時的目的。

己對自我實現的人做過類似的描述。現在,事事都是自願地、傾瀉式地、沒有意誌地、不費力地、無目的地到來的。此時,他的行動不是為了體內平衡或降低需要,不是為了避免痛苦、不愉快或死亡,不是為將來進一步的目的,不是為了自身之外的任何其他目的,即他的行動是絕對的,而且沒有匱乏動機。此時,他的行為和體驗成了本質的東西,是自我證實的,是目的行為和目的體驗,而不是手段行為和手段體驗。

因為他們覺得沒有需要和要求,沒有缺失,不缺乏什麼東西,他們在各個方麵都是滿足的,所以我把這個水平上的人叫做超絕的人。他們這種“崇高的”、“極佳的”、超凡的特點,特別是他們的這種行動,已被推斷出是以無所求為基礎的。我覺得,這些推論在理解人的這種活動上(他們當時的行動是無所求的)是很有啟發作用的。例如,我覺得它對於理解超凡的幽默和娛樂理論、厭煩理論、創造性理論等,都是很有啟發的。人的胚胎也是沒有要求的這種事實,是高級涅和低級涅易於混淆的根源。

在高峰體驗的時刻,他們通常傾向於成為詩一般的、神秘的和狂喜的表達和交流,似乎這是表現存在狀態的一種自然而然的語言。我隻是在我的研究對象和我自己身上察覺到這種語言,因此,對於這一點談不了多少。同一性的言外之意是,真正的人正因為他是真正的人而可以變得更像詩人、藝術家、音樂家和先知。

一切高峰體驗都可以有效地理解為利維的完滿動作,或格式塔心理學的閉合,或者賴希的完全興奮型,或者完全的釋放、發泄、極點、高潮、盡善盡美、傾盡、完成等等。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未完成課題的持續活動、部分表露的心情、內部不完全通暢的運動、沒有痛哭出來的悲哀、限食者的半饑餓狀態、永遠達不到完全整潔的廚房、有保留的性交、必須不表現出來的憤怒、得不到練習的運動員、牆上不可能改正的扭曲圖畫、不得不吞咽的愚蠢、不稱職、不公平等等。從這些例子中,任何讀者都應該能從現象的邏輯中理解到完滿是多麼重要,以及為什麼這個觀點有助於增進對於非力求、整合、放鬆等等的理解。完滿被看作完善、公正、美,被看作是目的而不是手段。在某種程度上而言,自從外部世界和內部世界有了同型性和辯證關係(互為“因果”)的時候起,我們就接觸到美好的人和美好的世界怎樣彼此創造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