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圖聽後頓時有些垂頭喪氣,撇了撇嘴,說道:“還以為怎麼也能到二品小宗師境界,唉!”
三品武夫境界已是武人九品的第一層分割線,能入三品既是入流,在身手上要高過尋常武夫一大截,而二品則就要登堂入室許多,可一窺武夫證道的真正門路。
秦莫圖此時的三品境界算是借來的,根基淺薄,要算“偽境”。
對於一出江湖就兩次入“偽境”的他來說,得虧是隻入二三品,若是僥幸入了一品四境,再要循序漸進破鏡升品,難上加難。
沈伴鳳作為武道一途的大宗師,自然知曉其中的厲害,饒是他秦莫圖身負江湖氣數,再這般折騰也必將留下後遺症。
本打算將他置於死地,以求潛力激發破而後立,卻大意忽略了那笨蛋本就是無水之源,更不懂出水之法,隻是一味引水解渴,自然風險極大。
可對於前些日子的那些做法,沈伴鳳並沒有太多內疚,本就對這個生來錦衣玉食,活到現在依然不思進取隻求快活逍遙的王爺沒什麼好感,思忖著能保住他的性命既是不功不過。
武道一途,不是說練就能一鳴驚人,況且他秦莫圖這兩個多月隻是吊兒郎當如負笈書童,隻懂背負厚重藏書,卻不思翻書攢下紮實學問。
其實在這一點上,沈伴鳳對秦莫圖誤會頗深!
雖然二十年如一日好似遊手好閑,秦莫圖卻也真心想在江湖上闖出些名堂,在心底有自己的思量和計較,雖然體內有尊說死卻不像死的老祖宗,身邊也跟著一位天資卓絕到很年輕就修為浩瀚的沈伴鳳,但苦於沒有引路人,就一直走了那所謂的“捷徑”,引他山之石,為攻玉之道!
而沈伴鳳心裏也極其矛盾,大秦王朝重陰陽閣,而大肆打壓觀應宗,她師父洛浮黎為保宗內命數,不惜耗費半身修為,入“朝仙瀑布”求天機,而這也是沈伴鳳一直想不通的地方,為什麼師父代價如此之大,甚至險些命殞,就求來了這麼個外強中幹的蠢貨?
雖然心裏極度不滿,但她師父作為春秋十聖“卜聖”丁甲子的徒弟,自然不會算錯看錯,況且還有“朝仙瀑布”的法相顯示他秦莫圖就是拯救觀應宗的應運之人。
因此沈伴鳳隻能捏著鼻子保護他的身家性命,也會在有意無意間教他些武道規矩,以求他早些習得防身技藝。
秦莫圖自然不知曉沈伴鳳的想法,依舊愁眉苦臉,待恢複大半,便攙扶著葉飛魚向山上走去,而沈伴鳳則繼續跟在身後。
此時夜深人靜,周圍漆黑一片,三人走在不算陡的山路上,各自心思沉沉。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三人便來到飛馬寨前幾丈外。
飛馬寨此刻燈火通明,張燈結彩,處處飄紅,看上去就像是漫山遍野的紅楓樹鋪滿眼前。
今晚對飛馬寨來說是個真正的大喜日子,二當家吳當桂初登交椅,就在山下“接”回來一位貌美如花的水靈姑娘,這不大當家陳雄也高興得很,吩咐手下大肆鼓噪氣氛,叫嚷著要給自己的二弟弄一場不輸王侯的盛大婚宴!
寨子裏熱鬧喧天,敲鑼打鼓,劃拳勸酒,藝妓高歌,時不時還會傳來幾聲放蕩的嬌呼聲,估摸又是哪個上山來掙辛苦錢的清倌花魁被揩了油。
秦莫圖穿著狗剩子的一身行頭,血跡斑斑,隻能脫下扔在一旁,看著眼前不遠處的高大寨子,低聲對沈伴鳳說道:
“鳳兒,飛魚交給你我放心,你帶她進去找個藏身之地應該不難,我自己先想個法子混進去,眼看時間不多了,不能再耽擱!”
沈伴鳳不置可否,微微頷首,隻是淡淡說道:
“飛馬寨身手最好的不是陳雄,而是吳當桂,穩穩當當的三品武夫,差一線就要破鏡二品,不想被發現,進了寨子老實些!”
秦莫圖聽後也不擔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嘿嘿一笑道:
“咱靠智取!”
說完後,不理會欲言又止的沈伴鳳,秦莫圖解下酒醒刀扔給她,便幾個縱跳消失在一旁的樹林之中。
接過酒醒刀,係在右腰間,看了眼秦莫圖身影消失的地方,沈伴鳳瞥了瞥葉飛魚。
葉飛魚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主動搭上沈伴鳳的肩膀,後者也不拒絕,運氣全身,眨眼間兩人便消失於原地,好似夜裏出沒的鬼魅。
飛馬寨建於蕩山山腰的一處平地,方圓百丈,寨子前空空蕩蕩,一馬平川,無任何遮擋之物,應該是方便寨中的五十輕騎走馬衝鋒。
寨門半吊空中,一條寬約三四丈的溝渠橫亙在寨門之外,多少有些護城河的味道,正門兩側高牆之上分立哨塔,寨牆約五人之高,有幾名手握長兵背掛弓弩的哨衛來回遊弋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