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圖在被顧歡刻意叮囑之後,便策馬揚鞭,獨自一人入了密林。
此時孤身“逃竄”在羊腸小道上,周圍的綠意盎然如一幅淘氣畫卷,剛剛入眼便調皮地四散而去,不給他留下絲毫踏青賞景的機會。
從未如此強烈的危險味道,藏在初夏還算和煦的風中,好似那些枯樹根底的白蟻,一點點蠶食著秦莫圖的沉著。
縱然有心不做這怎麼看都有些不男人的逃兵,可此刻秦莫圖的心裏還算清楚,以自己五品的修為,麵對那些身手登榜武評的“劊子手”,不被吃幹抹淨很難很難。
秦莫圖在縱馬顛簸中抬起頭,透過枝繁葉茂的罅隙看了看漸漸轉暗的天際,絲毫不擔心自己是否會被黃雀在後,隻是在心底擔憂著獨自逃亡的葉飛魚。
不過細想了想,自己剛才明麵上說給葉飛魚聽的那些話,卻是有心說與在暗處時刻護他安危的那些死士。
既然能夠入得了那“錦狐”的法眼,他們應該不會刻板到不去保護自己唯一上心,甚至有些愛上的那名女子。
秦莫圖輕輕笑了笑,雖然“十二地支”在第一次現身護命之時,表現出來的那點實力實在沒法看,但在一群烏合之眾的手底下護下葉飛魚應該不在話下。
況且這會兒威脅最大的那個暗中人,目光可都在他的身上,再說比周短還要“長”的武評高手,也應該不會自掉身價拉下臉皮去為難一名女人!
正在秦莫圖仔細盤算著各種厲害之時,突然頭頂勁風呼嘯,虧得他已經今非昔比,雖然隻是小小的五品武夫,不說耳聰目明身輕似燕,但總歸比之前身手矯健了些。
雙手鬆開韁繩,輕輕拍在馬背,雙腿用力一踏馬鐙,秦莫圖整個人在空中來了個後空翻,借著“鷓鴣馬”勢如急風的去勢,抵消掉後翻的勁頭,穩穩地直直落於地麵。
與此同時,隻見一張大網在幾名勁裝大漢的牽扯之下,囫圇吞棗般地罩住那匹前衝的“鷓鴣馬”。
駿馬性子溫順,可那也是在未受驚嚇之時,此時被大網拖住,便如驚弓之鳥,嘶鳴著散發出野性,身子依舊去勢稍減的往密林深處奔騰著。
網內布滿鐵釘子,無數尖鋒利刃閃爍著寒光,死死扣住掙紮著逃竄的鷓鴣馬。
鮮血頓時侵染馬身,若不是此時場景委實太過凶殘,很容易讓人覺得這鷓鴣馬難道還是匹價值連城的汗血尤物。
那幾名抓網的大漢落在地麵,被去勢稍減的鷓鴣馬脫出幾十歩遠,地麵被劃出幾道溝痕,卻愣是拉扯不住。
那幾名大漢眼看就要被強行脫飛,隻聽一聲大喝,一名頭戴氈帽的猙獰漢子在空中輾轉騰挪,不消片刻便閃身來到鷓鴣馬一側,一掌拍在鷓鴣馬的脖子上!
“嘶!”
鷓鴣馬發出一聲哀鳴,頓時被勁掌拍中橫飛出去,撞在一顆合抱大樹之上,眼看咽了氣!
秦莫圖見狀眯了眯眼,麵色平靜如水,說不上傷心還是憤怒,就那麼遙遙看著落於地麵緩緩走向自己的氈帽漢子。
又有幾道身形從小道旁邊的高樹上躍下,跟在那氈帽漢子的身後兩側,眼神陰翳地盯著秦莫圖。
氈帽漢子走過抓網的幾名大漢身旁,微微側眼瞥了幾人一下,狠聲說道:
“廢物,連匹馬都收拾不了,要你們何用!”
剛欲順手結果了那幾名門下小弟,隻見氈帽漢子身後閃身出一名猥瑣男子,可憐巴巴地看著身前的魁梧男人,尖聲說道:
“大哥手下留情,二弟辦事不利理應受罰,可是眼下還要對付那小子,多幾個人手也好辦些……”
氈帽大漢淡淡瞥了眼猥瑣男子,收回抬起之手,冷哼一聲便不再做聲,倒是他身後一名長相儒雅,頗有些書生氣的男子瞧著那匹早已斷氣的鷓鴣馬,搖了搖頭說道:
“此等好馬被大哥擊殺當真可惜,若是牽回去,給三弟點時日調教調教,怎麼也比大哥的青蔥小馬駒耐使一些,可惜啊可惜!”
被手下小弟折了麵子的猥瑣男子聽後,巧妙抓住機會,大聲說道:
“有甚可惜!當真以為大哥瞧得上眼?一匹馬而已,當不得飯吃!”
既然四下再無熟人,秦莫圖也就不再藏藏掖掖,倒不是說他身手高聳入雲,隻是沒外人眼中那麼浪蕩膏粱而已。
待過北方的永安城,如今更是江南甚至更南方的頭號人物,除了那個人的西涼,秦莫圖對大秦的見聞一直未曾落下,這也是他能在飛馬寨辨識出四季草堂“抱春”一式的因由所在。
之所以這些年一直吊兒郎當被人詬病,完全是他不想出了風頭,樹大招風更招雷!
瞧了瞧那氈帽漢子的獨特模樣,秦莫圖在腦海裏仔細想了想,還真被他想起這麼一號人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