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打開車頂,放下座椅,從後座拿出毯子給雪欣蓋上,遞過去一杯椰汁:“你最喜歡的。”
“謝謝哥。”雪欣接過來,拿起吸管,喝了一口。
漫天的星子,閃爍著寒光,缺了一角的月亮毛絨絨的微笑著。顧墨看著漫天的墨色,一點點的理清自己的思緒。
半晌,淡淡的開口:“雪兒,你還記得小時候,那個藍眼睛的哥哥嗎?”
“那個總是喜歡拉著我辦家家酒的哥哥?”雪欣眯著眼睛享受著山頂舒適的風,聲音帶著點歡欣。
“對,威廉。”顧墨的心愈發沉了,她記得,是不是說……
“嗯?怎麼了?你有心事?”雪欣側著腦袋,看著隔著夜色的他的臉,微弱的光線裏帶著剛毅的弧度。
“小時候我們玩遊戲,我輸了,他說他要的獎品是你。”顧墨沉吟了一瞬,把壓在自己心底裏的事情說了出來。
“所以呢?”雪欣把自己擺正,看著天空,笑的漫不經心。
“所以,他現在回來兌獎。”顧墨歎了一口氣,因著雪欣的情緒,自己也輕鬆了下來。
“我已經訂婚了,他缺席了我十年的生活,我會解決的。”雪欣的語氣淡淡的,似乎什麼都有,又什麼都沒有。
顧墨的心情突然更悶了,苦苦的,澀澀的。側臉看了雪欣一眼,把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他想說,威廉沒那麼好應付,那是個固執起來,讓人沒辦法的人。
他想說,如果我不是你哥哥,我們有可能嗎?在你最需要一個肩膀的時候,我同樣缺席了。
那是他十五歲的時候知道的秘密,父親不是姑姑的親哥哥,他愛著自己的妹妹,卻最終為了顧家的恩情,娶妻生子把顧家撐起來,渡過最艱難的日子,所以他很少笑。
原本以為父親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對著妹妹笑,也隻是因為妹妹是一個讓人沒辦法不喜歡的人。從小就漂亮,懂事,乖巧。直到那次父親和母親吵架。
知道了之後,他的心情混亂成了一團,一方麵難過自己居然不是她哥哥,一方麵又偷偷的欣喜,他不是哥哥。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那麼竊喜著。最後,他去了部隊,想著等自己長大了,等著她長大了,或許就明白了。
在知道她經受著什麼的時候,已經遲了,努力的完成任務,拿自己的命去拚。終於湊到了假期,她的身邊已經有個他了。毅然放棄明了的前途,褪去一身戎裝,投入政局,想要成為她的靠山,不會再次,在她需要自己的時候,找不到人。
不過,現在這一切,她不需要自己知道了。
自己,隻是哥哥了。
“你睡會兒吧,等日出的時候,我叫你。”顧墨輕聲說著。
“嗯,好,一定要叫醒我。”雪欣淺淺的應了一聲,拉了拉毯子,放心的睡了。
顧墨看著漆黑一團的天空,覺得自己的胸腔裏也空空蕩蕩的,鏡子裏那恬淡的睡顏,又讓他覺得安逸,舒適。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際開始泛白,遠處的山頭悄悄升起一抹金色,連雲朵都紅了半邊臉,像剛睡醒,懵懂的孩子。
顧墨眨了眨一夜沒閉的眼睛,側過臉,看著他躲避了一夜的臉,這是他所有掙紮的源頭。
金燦燦的光裏,她被鍍上了一層醒目的顏色,臉頰上泛著暖色的皮膚,細膩的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撫上去。淺淺櫻色的唇,泛著柔柔的光澤,像伊甸園裏誘人沉淪的蘋果。
顧墨不自覺的俯身,在快要觸碰上的那一瞬間,迅速警醒,輕輕在額頭印下一個吻:“醒醒,日出已經開始了。”
看著她懵懂的樣子,惺忪的睡顏,綻開愉悅的笑,不自覺的揚唇。
自己是哥哥啊!
這是這輩子看過的,最美的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