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母打完以後，脫了力一般，頹然地扶著床站立著。
“咳咳咳……秀娘啊……你讓一邊去，這是我們鳳家的家事，和你沒關係，不能牽連到你……”
“伯母！您要是真的把我當成您未來的兒媳婦，就給我一個麵子聽我一句，別再和鳳大哥慪氣了，傷的都是您自己的身子啊！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瞧瞧，連秀娘都知道心疼我的身子，你可是我的親生兒子，想的卻是外麵的那個妖怪！”
“母親，您一口一個妖怪，錦亂可曾害過您？”
“她把我們村子害成這樣，難道還不夠嗎？！”
“您堅持要把疫病怪到錦亂身上，我無話可說。”
“你！你這個不孝子！”
“伯母不生氣，別氣壞了……鳳大哥也是被妖怪迷惑了心智……”
鳳母已經氣得頭昏腦漲，也不管擋在鳳圖身前的是將要過門的媳婦，把沈秀如推開去，氣紅的雙眼裏滿是血絲，伸出食指直指鳳圖的眉心：“被妖怪迷惑得，連親母都不要了！是不是？”
沈秀如也沒想到鳳母會氣成這樣，上來扶著鳳母的胳膊，鳳母一甩手，就把本來也沒用多少力氣的沈秀如揮開了去。
“秀娘，你回家去，這還沒過門，不能讓你看了鳳家的笑話！”
“伯母，我放心不下您的身子……”
“殘燭一根，半個身子都進了棺材，擔再多的心都是沒用，你回去！好好準備做你的新娘！鳳家一定給你一場風風光光的婚事！”
“伯母，那我就先回去了，您保重身體……”
“回去吧！”
沈秀如僵著臉色，看著地上的鳳圖，說了一句“鳳大哥你也保重”，小跑著離開了屋子，經過院子時，狠狠地瞪了錦亂一眼，怒罵了一聲“妖怪”，筆直往自己家跑去。
錦亂莫名其妙地望了她像逃跑一樣的背影一眼，繼續低頭拔著草，手一停下就會顫巍巍地抖。
雖然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裏麵的全部動靜，小鳳鳳都讓她在外麵等著不要亂跑，她一定要忍住不能進去。
鳳圖依舊隔著門筆挺地跪向內室的牌位，鳳母氣得喘著粗氣，走到牆角拿起小時候鞭打他的那根落滿灰塵的藤條，重重的一下抽在鳳圖的背上，鳳圖跪著一動不動。
“你再倔！記不記得你父親是如何教導你的？如今你父親去世了，你就不知收斂，還為了一個妖怪出頭，頂撞你生病的老母親，何為孝道！何為父母之恩！你倒好，忘得幹幹淨淨！”
一鞭，一鞭，又一鞭……揮起的藤條打在鳳圖的背上和臂膀上，上麵的倒刺勾破他的布衣刺進他的血肉，雖然短而淺，透過破裂的衣服，還是可以看到皮膚上密布的點點血漬……
鳳圖沉默地跪著，受下母親的這一鞭又一鞭的教導，神色卻從未變過。
就算是頂撞母親，就算是背棄祖訓，就算是大逆不道，他都不會為了所謂的道義顛倒是非，把過錯平白安到無辜的錦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