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雖然他此刻頭上纏著紗布,形容難辨,但那種眼神絕對不是紗布就能掩蓋的了的。我剛才說了那麼多話,他一定都聽到了。明明早就發現我了卻不出聲,這個老狐狸,還好我沒有趁機說他的風涼話。
至此我不由得哀歎,怎麼我出個車禍都要碰見冤家,這是倒了哪門子的黴啊。上天連我受傷住院都不能給我個安寧嗎。
總編顯然發現了我在看他,刻意地大聲咳嗽了兩下。他是總編,按禮貌我確實應該先開口打招呼。我努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問候道:“這麼巧啊,總編大人,您也在這家醫院?”
說完我便覺得這話聽著有些不對勁,再說這種事情,誰想趕什麼巧合。又不是什麼好事。可話已出口,想收回是不可能了,我隻好嘿嘿傻笑了兩聲,想緩和一下氣氛。
誰料我傻笑了之後,就發現氣氛變得更尷尬了。雖然這個禿頭真的很沒禮貌,讓我看到就心煩。但畢竟現在我們同處一室,麵子上總該過得去。這可倒還,我上來一句話就把對方給噎了。想要緩和氣氛的笑恐怕在他眼裏也有些不懷好意的味道。
我於是突然覺得自己根本沒法跟人類交流,特別是這個不講常理的禿頭,我們溝通著真心困難,仿佛我每說一句話,都要仔細斟酌一下措辭是否有歧義。真尼瑪坑。
看到我在短短數十秒種風雲變幻的表情,總編也有些拉不下臉來,陰鬱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今天不是記者發布會的日子麼?”
我及時抽回了自己神遊離恨天的心智,回應道:“嗯,發布會結束了,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點意外。”
確實是意外,還是晴天大霹靂般的意外一個接一個地出現,也不知道今天出門招惹了哪位神靈,害得我諸事不順。
總編沒有注意到我晦氣的表情,接著問道:“那發布會怎麼樣了,都跟記者解釋清楚了麼?”
我當然不敢以實情相告,如果告訴他發布會不但很失敗搞砸了,最終還死了個人,那他老人家脆弱的心髒哪裏經受得了?就算不氣得現在就跳起來把我狠批一頓,恐怕也難逃相似噩運。我這也算是為他的身體著想,要真是出了事我可負不了責。
不過話說回來,發布會那邊出了這麼大的事,消息居然沒傳到這邊來,也是奇事了。可能醫院的護士也怕他受到打擊吧。
這麼想著,我險些笑出來,意識到禿頭還在我對麵,連忙憋住了,擺出一副正經嚴肅的神情:“總編放心,發布會那頭已經全搞定了。”
禿頭點了點頭,不再追問,轉身向另一側躺下,對著窗戶。
我趁他背對著我看不到我的臉,忍不住一陣狂笑,一想到這家夥被整我就異常歡樂。死禿頭,讓你上次那麼惡語相向,現在遭報應了吧。
就是老子命苦了點,你出了車禍還要找人陪,而且還如此不走運地跟你住到了同一家醫院。自歎悲慘的我正想停止無謂的感慨,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是啊,天下竟有這麼巧的事情,兩個人同時出車禍。重點是對方還是被我詛咒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