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之後,我的傷勢恢複得不錯,就提前出院了。總編的運氣似乎要比我稍差那麼一點,還得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於是出院這天,我在他異常怨恨的目光護送下離開了病房。
回到家後,我第一時間翻出了那本日記,找到惡靈給我留下的地址。
萬崗路,南街,16號。
我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地址,努力回憶,卻找不出太多線索。這條路印象裏在十分偏僻的西橋區,那裏年前剛被開發為新區,加大了建設力度,現在應該很繁華,不過由於離我所住的地方有些偏遠,我並沒有去過幾次。
我很意外惡靈居然給了我一個真實的地址,這個地址是哪裏?會是住戶嗎?這隻惡靈從來都是無影無蹤,行跡詭秘,他怎麼會在人間還有這樣的聯係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幹脆不去胡思亂想,俗話說,眼見為實,還是親自走上一趟比較好。我用手機拍下了這個地址,出門找了一輛車。
新建的城區確實繁華,綠化工作也很到位,沿途一些商業街上,陸陸續續新開起來的商鋪都在嚐試不同的方式招徠顧客。雖然有些地區尚未建成,仍有幾絲蕭瑟,但整體看來依然是一片欣欣向榮。
下了車,順著一條幽暗的街巷往裏走,我開始有些疑惑日記本上的那個地址是不是真的。仔細對著模糊不清的門牌號,終於找到了16號。一扇有些生鏽的大鐵門橫在眼前,房子也有些破舊,看起來是還沒整改的老住宅區。
我敲了敲外麵的鐵門,沒人應聲,一推之下門便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我試探著走了進去,發現鐵門的上端已經落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還有斑斑鏽跡,估計已經很久沒人住了。不過難得的是,院子裏倒還幹淨,像是有人定期打掃一樣。可有人進來打掃難道不要開門,還是住在這裏的人從來不出去?這種怪異的感受令我對這個無人居住的宅子多了一絲不好的感覺。
思考之下,我還是猶豫地走了進去。
推開房間的門,一股灰塵的味道撲鼻而來。看來這裏確實沒人住。裏間的麵積並不大,隻有三個房間,擺設也很簡單。
我大致瞅了一眼,又到各個房間看了看,確實沒有人。那惡靈給了我這個地址做什麼,讓我去找誰啊?
難不成這趟算白搭了?真晦氣,找了半天就找來這麼個鬼地方,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我看我還是先回去算了。
心中計較了一番,正要回去從長計議,一股奇怪的衝動突然驅使著我想再到最裏麵那間屋子看一看。以前我也總是有這樣的感覺,明明都已成定局的事,莫名就出了這樣或那樣的插曲。雖然我敢肯定那間屋子我看過,確實沒什麼東西。但我還是遵循著本心,走進了屋內。
靠牆是一張破土床,唯一一扇與外界相通的窗戶不知被誰用紙糊了起來,由於年頭已久,破舊的窗紙有些卷邊,晃晃悠悠地掛在那裏,被偶爾穿堂而過的風吹得一陣陣搖擺。
我看著這個格局一目了然的小屋,不知道自己突然來的那股衝動是受何影響,明明這屋子裏什麼也沒有。看來我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太多了,竟然把神經搞得這般敏感。自嘲般笑了笑,走到窗前,有些無聊地掀起那層薄薄的窗戶紙。
這隻是一個一時興起的動作,幼稚得連我自己都懶得吐槽。我原本隻想順著這窗戶看看外麵的景致,感受一下秋風的蕭瑟。不料這一扯,整個窗戶紙就都被我拽了下來。我有些意外地順著手的方向往外看去。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之下,我險些丟了半個魂。
我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院落,而是看到了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
在我的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色沙漠,兩旁都是連綿的巨石,形狀詭譎。一條小徑從窗下向外一直蔓延,看不到盡頭。醒目刺眼的紅手印觸目驚心地攀在窗欞上,仿佛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正奮力向上爬。手印沿著小路延伸,同樣看不到尾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