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冽是用左手開的燈。
如果換做是平時,我一定不會注意到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畢竟我沒有聶遠那麼敏感的神經。然而現在是特殊時期,我的處境有多敏感隻有我自己知道,就算再微小的一個動作也能成功牽扯到我的神經。
按道理來說,使用左手不一定能說明這個人是左撇子,有的時候,我們也會無意地使用不經常用的那一隻手,但是以楊冽所站的位置,明顯是右手邊要離開關近一些,而且他側身的角度也不適合左手開燈,我看得很清楚,他是特意轉了身過去,才觸碰到了開關。
這種情況隻能說明他是左撇子,慣用右手的人是不會有如此表現的。左撇子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少見,但是我也記得很清晰,剛剛用刀要殺我的那個人,是右手持刀。
回憶湧入大腦,我仔細地回想著那個人走進房間的全過程,他麵向我的床,臉朝向窗戶,靠向床頭的手拿著刀,再聯係起床的擺放和門的方向,我可以肯定,當時他拿刀的手是右手。
這個發現讓我驚顫不已,手的習慣性是本能的反應,甚至是不經意間無法控製的東西。應該說沒有人能偽裝這一點。特別是在做殺人這種事情的時候,用不習慣的那一隻手會非常冒險,所以我幾乎可以肯定,剛才潛入我房間的那個人,是個右手慣用者。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就應該不是楊冽。當然,不排斥楊冽在裝的可能性。雖然這個幾率很小,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大腦迅速地轉了一圈,一個試探的念頭突然萌生。
要檢驗是不是左手慣用者,其實是有辦法的,而且非常簡單,看的就是這個人在一瞬間的反應。大腦在短時間內給出的判斷往往都是最直接,最忠誠的,不會存在欺騙,這是人的第一反應,如果第一反應是使用左手,那麼他就必然是左撇子。
從懷裏掏出一根煙點燃,作勢抽了幾口,客廳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隻是誰也沒說話,更沒有注意到我這個尋常的舉動有什麼特別之處,為了效果達到更好,我假裝一邊夾著煙,一邊緩慢地朝楊冽靠近,直到他的麵前不遠處停下來,然後手猛地一抬,將手中的煙甩到他的身上。
為了驗證他的確是左撇子,我特意將煙甩到了他稍微偏向左側的胸口位置,這個位置用左手阻擋會稍顯扭曲,正常人都會反射性地抬右手。
突如其來的動作連聶遠也沒有提前知覺,楊冽隻是愣了一瞬,左手卻下意識地抬起來夾住了那隻飛來的煙,同時身子敏捷地微微一側。
果然是警察出身,就算是臨時反應,也要比普通人快很很多,雖然隻是一個動作幅度不大的側身,卻依稀能讓人看出他身手的利落。
“你幹什麼?”
空氣中兩道質疑的目光同時投向我,犀利中帶著疑問。
“沒什麼,驗證一件事而已,現在有答案了。”
輕飄飄地說完,也不打算跟他們再做解釋。我已經完全肯定剛才潛入我房間的那個人不是楊冽,他是左撇子,而那個人慣用的卻是右手,這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但問題是,如果不是楊冽,來人為什麼要扮成楊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