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東方天海相交之處才露出一小塊魚肚白,“咚咚咚”,幾聲清脆的敲門聲便將鍾離的美夢給敲醒了。鍾離也不起身開門,將被子往頭上一蓋,繼續找尋的美夢去了。來人見沒人回應,又對著屋內大叫了兩聲:“鍾離哥,鍾離哥你在家嗎?”
”唉~幹嘛呀,這一大清早的。“鍾離羽嘟囔一聲,掀開了被頭,一邊揉著朦朧的眼睛,一邊打著哈欠,走出房門,朝著院子大門走去。
”嘎吱~“,院門發出一聲怪響,漸漸打了開來。鍾離羽也不細看來人是誰,頭一回,又轉身向裏屋走去,準備再來個回籠覺。
來人正是昨日那小女娃恩菲。恩菲見院門打開,探頭向內望了望便也跟了進去。
烏越村的村民屋舍均是建在南側的矮山之上,唯獨鍾離一人住在這山下一旁的空地上的一所小院子內。院子不大,走進院門,一顆三人合抱大的楊柳枝繁葉大,在暖風中輕輕搖曳,帶動著掛在其上的秋千蕩來蕩去。院子西朝東本是廚房,但如今已是積滿了灰塵,早已被閑置起來,隻剩下滴滴答答的水聲不時傳出。院門正對處,小屋朝南,分成兩室,右側的客廳也已許久未曾打掃,一張簡樸的木桌和兩把木椅好似從放在那就未曾動過,已被厚厚的灰塵遮去了本來的顏色。左側便是鍾離的臥室,清晨柔和的陽光穿過院中的楊柳,透進窗戶,將地上印出一個倒影來影影綽綽,斑斑駁駁。屋內除了鍾離睡的床外,牆角的一張嬰兒搖籃倒是精致異常,與小屋和家具的樸素的風格迥異,其上雕刻著的花鳥蟲魚栩栩如生,名山大川也是呼之欲出,想是打造之人對此格外用心。
恩菲見鍾離一進屋子就趴在了床上呼呼大睡起來,理也不理自己,向來是好脾氣的她也不生氣,對著鍾離說道:“鍾離哥,今天村子裏麵可是出了樣了不得的東西,你不要去看看嗎?”“哎呀,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啊,你爹媽不是讓你少來找我嘛,去去,別吵我睡覺了。”說完,鍾離把被子一掀,又是一陣呼嚕酣睡之聲。自打懂事之日起,恩菲父母就不讓小恩菲與鍾離有過多的接觸,其實村裏其他孩子大多也是這麼被提醒的,這個仿佛在村裏已經形成了某種默契,時間一久,大家對此也已經不以為然,覺得理所應當了。其中原因大家都也隻是一知半解,隻知道與鍾離羽身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恩菲卻偏愛瞞著父母,偷偷來找這個看似不學無術,整日調皮搗蛋的渾小子。
“今天可是年前廟會的第一天哦,全村人都會前去祈福,可熱鬧了,廟會前還要舉辦一年一次的交易會,聽說這次可是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呢,大家都說是些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東西。”
“廟會,廟會……”鍾離在被窩裏迷迷糊糊的嘟囔了兩句,突然刷地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今天已經十五了嗎?對了,還有半個月就年三十了,哎呀,把這個事給忘了!”說完,跳下床,踩好拖鞋,拉起恩菲的手,向外走去。恩菲也被鍾離的一驚一乍下了一跳,紅著小臉蛋,跟了出去。
這天是十二月十五,烏越村千年以來一直有個習俗,在年三十的半個月前,都會舉辦一次盛大的廟會,一來是為了來年的出海捕魚、進山狩獵祈求平安,二來是為了在廟會上交易這一年來得來的各種新奇古怪的東西。因為村子本就早已與世隔絕,所以交易自然是以物易物了。
今天依舊是晴空萬裏,四季如夏的海岸氣候伴隨清晨涼爽的海風,瞬間讓人覺得一陣神清氣爽,早起的困乏盡掃而且。出了房屋,向南望去,矮山山腳下香煙嫋嫋,遠遠已經能夠聽到各種嘈雜人聲不時地響起。兩人尋了條道,向著廟會的所在地——無名殿走去。所謂無名殿,便是廟會時人們上香祈福的大殿。此殿相傳是在烏越村的先祖們初到此地所建,距今也是好幾千年了。大殿建在毗鄰海岸線的一處寬闊懸崖上,懸崖下十丈便是波濤洶湧的深海了。而大殿則建在懸崖上的一個高約三丈,直徑半百丈的圓形廣場上,廣場邊緣修建有幾十階的階梯。登上階梯,眼前便是一座宏偉氣魄的花崗岩石殿,千年來,石殿不知經曆過多少次風吹日曬,電擊雷轟卻毫無破敗痕跡,反而使得砌成大殿的每一塊石磚愈發平整,在陽光下的照耀下竟閃爍著點點的光芒。石殿沒有大門,一眼望進去,便能看到殿中立有一座青石人像,石像魁梧高大,氣宇軒昂,有普通人的十倍之巨,讓人一見到便心生敬畏。隻是奇怪的是,當年雕琢此石像的工匠不知是什麼原因,隻對石像打造了一個輪廓,五官細節完全無法分辨,連石像手中握住的那柄武器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麼。長久以來也沒人知道這個石像究竟是誰,因此村民隻稱他為無名,又因為石像鎮守海岸,大家又把他當作了守護烏越村的神靈,故而喚他做無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