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某人要打後園子裏那隻鸚鵡的主意,他最好三思而後行。當然,我是屬於三思而後退的。
一片亮晃晃的白光,耀得南宮雲兩眼昏花。恍然間似乎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待得白光散去,眼前卻出現一張長著酒糟鼻,胡子拉渣的老臉。
“鬼呀!”他本能的往後躲閃,卻渾身乏力,癱軟了下去,後背傳來的卻是柔軟的觸感。那張老臉的主人怒氣衝衝地衝上來,擰小雞一般的抓起他的脖頸,仔細端詳著他:“臭小子,看清楚了,我是你上官清師傅,你小子被敲傻了吧?”
南宮雲定睛一看,亂糟糟的頭發上,斜插的束發釵,粗獷的麵龐,通紅的酒糟鼻,亂亂的胡須,瘦弱的身軀卻伸出如鉗子一般有力的雙臂,是上官清老頭子沒錯。
再往身上一看,自己穿著內衣,正坐在睡床上,再看看周圍,亂亂的書桌,儉樸的家居擺設,儼然就是自己那熟悉無比的廂房。他一直懸著的心終歸放了下來,長呼一口氣。
“師兄沒事!”“太好了,師兄終於醒了”吵吵鬧鬧的一堆人擠在狹小的屋裏,正是自己的師弟們,陸康也一臉喜色地站在其中,關切地望著自己。
“我怎麼沒死?”南宮雲醒來第一句話卻是讓清老道和師弟們有些犯暈。
“傻了,果然是被悶棍敲傻了,你怎麼能死,你身為淩雲閣的堂堂首徒,一個守山門的龍末都能把你料理了,你簡直枉做了我這麼多年的弟子”一邊朝南宮雲臉上飛濺著唾沫,清老道還是沒有放開他的脖頸,似乎在端詳這個徒弟到底傻成什麼樣了。
陸康欣慰的道:“師兄,你可真是把我們嚇壞了。那夜我倆遭了龍末的暗算,幸得後來師父讓輔子明出去尋我們,才把我倆救了回來,我是當夜便醒轉了,卻也沒什麼大礙。倒是你怎麼也不醒來,連著昏迷了十二天,就連師父都快束手無策了。”
清老道收回手去,總算讓南宮雲呼吸順暢了許多,不以為然的說:“去去,別聽他亂說。為師的真本事還沒有使出來呢。老夫是估摸著讓你自然醒轉的好,免得落下病根,壞了修為。”
看著所有弟子都露出不相信的神情,清老道尷尬一笑,繼續說道:“再說了,你要是這麼一直躺著,我找誰買酒去,這幾天,那幫蠢小子下山帶回來的,哪裏是什麼酒,根本是馬尿!簡直是要毒殺老夫,為師感念你自小孝順,你昏迷的這十二天,老夫可是費盡了辛苦周折,好歹把你救回來了,還不快謝謝師父。”
“師兄,你可莫聽師父吹噓,前些天他可是發了話了,說大師兄眼看是不行了,誰要是買回好酒來,立馬封了他做大師兄。”旁邊的輔子明一向嘴直,一不小心說了真話。
上官清聽了,虎眼一瞪,隻嚇得輔子明噤若寒蟬。轉過頭來,又對著南宮雲笑逐顏開,一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嘿嘿,我的好徒兒,沒有了你,老夫這些天可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這些日子我已經調理了許多仙丹靈藥給你服下,今日給你用的更是找苦漠閣的洛師兄辛苦求來的仙藥,果然有非凡的靈效。你可要好好歇息,好好康複,早日報答為師的救命之恩呀。哈哈。”
在清老道那尖銳的笑聲中,南宮雲隻覺額頭冷汗直流,哭笑不得。按照多年來他對清老道醫術水準的了解,隻怕是把自己給當免費的試藥對象了,不知道這些天都被喂了些什麼古怪東西。但願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症才好。
可是,好像有什麼不對,十二天?我竟然睡了十二天?
清老道和眾徒弟看著南宮雲臉上時而怪笑,時而疑惑,時而驚訝的豐富表情,如同翻書一般變幻,隻覺得這小子真的有些傻了。
清老道回身與眾人說:“好了好了,大家也都散了,南宮小子大病初愈,須得好生調養生息,陸康,輔子明,你們兩個多看顧著,別讓他亂跑。”
說完,清老道瀟灑的仰頭長笑著離去,卻是在門檻處絆了一跤,狼狽的扶住了門框,又罵罵咧咧的遠去。眾弟子忍著沒有笑出聲,憋得難受,也勸慰南宮雲好好休養,隨後紛紛告辭出門,各自散去。
南宮雲本有些疑問想問陸康,但是想著來日方長,還是先檢查一下自己,看有沒有被清老道亂下什麼藥物,這才是攸關性命的頭等大事。不要“幸存於敵人的毒手,卻死在了自己人的黑手上”。
他勸陸康和輔子明先去歇息,有事自會召喚他們。陸康見師兄無礙,這些天的擔憂一掃而空,也開開心心的和輔子明出門離去了。
待眾人去遠,整個房間安靜了下來,南宮雲總覺得這次昏迷十二天有些怪異之處,就是一時半會想不明白關鍵之處,摸摸自己的腦後,受創之處已經結疤,回想起之前在那天機閣的奇遇,卻是未曾有這麼一塊疤,看來那天機閣確實是夢境了,隻是這夢,未免太過怪異駭人了吧。
“終究隻是一場夢麼……”喃喃的說道,仰身倒在床上,怔怔地看著上方,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半餉才幽幽的淒然道:“隻是好一個傷夢、怪夢。”
南宮雲探了探內腑氣脈,自覺暫時並無大礙,看來清老道至少沒有狠下毒手。意外的是自己的靈力似乎也豐盈許多,想來也是這些天給喂了不少靈藥的緣故,算是因禍得福。不過沒有正統功法的指引,這一點微薄的靈力修為,隻怕對上天上宮的普通修道人,人家動一動小手指,自己還是隻有奪路奔命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