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的真正有趣之處,不在於必死無疑。而在於讓局中人為了那若有若無的生路徒勞掙紮,最後才絕望而死,這才是死局的真正妙處所在。
江上波濤滾擁,船身在浪濤中輕擺,南宮雲在船頭迎著江風立著,也學了一番龍淩飛豪氣幹雲的滋味。
遠處的蛟人聽了南宮雲這句勸降般的喊話,嘶啞低沉地說:“區區人類,也敢讓本尊逃路?本尊正身乃是濁浪怒蛟,虛活了這幾千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這般羞辱戲弄本尊。小子,不要以為已經勝券在握,你以為……
就你一個人懂得偷襲麼?”
蛟人話音剛落,船舷邊一片濤聲響起,數十隻妖獸從江中跳起,朝著甲板攻來。南宮雲麵色一驚,正要去擊殺那些妖獸,餘光一瞟,身後的蛟人也遠遠的拉開了長弓,正在全力凝聚一隻黑箭。
這一箭,怕是不出則已,一出必殺。
南宮雲心中暗罵,這個混蛋,讓一群小妖來送死以纏住自己,它好蓄力射出那必殺的一箭麼?這江上除了這艘船之外,並無別的立足之處,這水妖看來是鐵了心要一箭先毀了這船,斷了自己的後路。
可是南宮雲又怎麼可能讓它得逞,他的同伴可都還在這船艙內,若是他們遇到什麼不幸,他也絕對無法原諒自己。想到這裏,南宮雲也是全力應戰,天機鼎,機關人,幽冥離火全都用上了,甲板上的的妖獸幾乎是在被他一麵倒的屠殺,可是那江中的水妖,仍然源源不斷的向船上跳上來。
真不知道這蛟人有什麼辦法,讓這些水妖不惜性命的衝來送死。難道自己明明占盡優勢,立馬就要輸在這妖海戰術上麼?
南宮雲心中焦急間,卻看見那中年儒生居然還靠在船舷邊,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奮戰。隻怕這人從戰鬥開始到現在,都未曾移步過,就在那裏悠閑地看著自己死戰不成?這儒生要不是個絕頂的高手,便是個絕頂的瘋子。總之,不管是哪一種,在這群妖環伺的危急時刻,他都是個最大的累贅和麻煩。
南宮雲心中一怒,簡直恨不得一腳將他踢到江水裏去,回首望去,那遠處的黑箭蓄勢待發,而自己不但要與群妖周旋,還要分神去保護那個儒生,更是難以從甲板脫身,一時之間,南宮雲真的有些無法可施了。
罷了,那威力驚人的黑箭若是擊出,自己也隻能用寂滅去硬擋了。隻是,這凝聚了如此久的必殺一箭,自己能擋得下來麼?
南宮雲正糾纏於數十隻妖獸之中,分身乏術。
就在這一瞬間,隻見數道紫電在那些妖獸的身上,跳閃而過。
快如流光,迅如梭影,最後幾道紫電停滯凝聚在一點,化為一杆銀槍的槍頭。那甲板上數十隻妖獸同時化為了一片碎芒,隨風飄散而去。
銀槍的主人,站起身來,雙目如電的看著南宮雲,冷哼道:“你們淩雲閣的閣訓太傻。我們紫雲閣卻有一句話:隻要人還沒死,就還不算輸。”
龍淩飛話音剛落,隻見從船艙中一道黑芒飛射而出,遠遠的命中了那蛟人的左腰,直接貫穿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來。
那蛟人吃痛,手中的黑箭再也穩不住,斜斜地射到了江水中,炸起一道數十丈的水波,餘浪衝襲過來,就是連船也重重地晃了幾下,可想那一隻黑箭所凝聚的威力有多麼凶暴。
一個聲音慨然道:“誰說淩雲閣的閣訓太傻來著?這便是我等的表率。”說話的正是走出艙門的輔子明,他麵色依然蒼白,剛剛說完表率兩個字,被船身一陣晃蕩,又扶住了艙門繼續發暈。
而使出這道驚人黑芒,將蛟人的必殺之箭消解於無形的,自然是站在一旁的白衣少女了。
少女看著南宮雲的目光朝自己瞧來,怯怯的小聲說:“冰璃剛才在艙房中,好像聽到公子喊救命了。”說完少女自己也有些心虛,羞羞地笑著,斜斜的低下頭來看著地麵,不敢正視南宮雲的目光。
後麵的陸康趕忙閃身擋到前麵來,義正嚴辭的說道:“師兄方才確實喊了救命了,喊得那可是慘絕人寰,動人心肺。我們都聽到了的,輔子明師兄也可以作證。”
旁邊的輔子明正暈得厲害,哪裏答得出話來,隻能吃力的點點頭。
南宮雲看著這早已串通一氣的同伴們,也隻能無奈的苦笑不語。隻能在心中歎道:南宮雲啊,你哪怕是為他們去擋了那一隻黑箭,也可以死而無憾了吧。
他走到冰璃麵前,肅然說道:“冰璃,你本是天下間最清純善良的好女孩,切莫要跟陸康輔子明學那騙人的招數。你若是變壞了,我可就不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