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發現身邊有一串淡淡的登山靴鞋底針劃出的印痕朝深淵而去。科萊考爾害怕這些痕跡是安迪留下的。
昨天晚上,當科萊考爾進入帳篷後,他告訴哈欽森說他看見哈裏斯安全抵達帳篷。哈欽森用無線電把這條消息報告給大本營,然後,這條消息又從大本營經衛星電話傳遞給遠在新西蘭的安迪的妻子——菲奧那·麥克弗森。
科萊考爾想,當麥克弗森得知安迪安全到達4號營地時肯定是如釋重負。可是現在,霍爾的妻子要做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打電話告訴麥克弗森出現了一個可怕的錯誤——安迪實際上失蹤了,而且被推斷為死亡。
想到這樣的電話交談以及自己在導致安迪死亡過程中所起的作用,科萊考爾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嘔吐起來,任憑冰冷的寒風抽打著他的後背。
科萊考爾搜尋了60分鍾仍沒有找到安迪。他及時返回帳篷,正好聽到羅布·霍爾與大本營間的無線電通話。他知道霍爾正在頂峰的邊上在向大本營求助。
後來科萊考爾從哈欽森那裏得知,貝克和南比都遇難了,斯科特·費希爾不知在頂峰的什麼地方失蹤了。
不久,他們電台的電池沒電了,他們同外界的聯係被切斷。
後來他們回去之後,7月中旬,科萊考爾終於在電話中聯係上了亞當斯,當亞當斯談起他所能記起的關於當天攀登頂峰的所有情況時,科萊考爾發現當時自己犯了一個極其低級而又可怕的錯誤:他在4號營地附近曾看到的那個安迪其實是亞當斯。科萊考爾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陷入巨大的痛苦中,他不停地責問自己:“安迪到哪裏去了呢?”
錯誤常常在不經意間發生。為了避免錯誤引發的惡果,我們要真正地為自己的言行負責。這需要我們認真、慎重,而不是草率。
7.傷亡記錄
5月11日,上午7時30分,當科萊考爾蹣跚著回到4號營地時,正在發生和已經發生事情開始以震人心魄的力量潛入他的內心。
這次尋找過後,他相信安迪已經死了。根據隊友哈欽森從監聽到的羅布·霍爾在南峰頂上的無線電通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他們的隊長已陷於絕望的境地,而道格·漢森已經死亡。斯科特·費希爾登山隊中那些昨晚迷失在南山口的隊員報告說,南比和貝克·韋瑟斯也已死亡。而且大家都相信,斯科特·費希爾和“馬卡魯”正在高於營地1,200英尺的地方做垂死的掙紮或者已經死了。
科萊考爾一想到這些傷亡記錄,他的腦子就陷入一種奇怪的、幾乎是機器人似的麻木狀態。雖然他的感情麻木了,但思維卻非常清醒,他仿佛逃進了自己腦殼深處的空洞中,正從狹小細長的裂口處窺視著身邊發生的慘劇。
在海拔26000英尺的山上度過了一個沒有氧氣瓶的夜晚後,科萊考爾的身體更加虛弱。他知道,除非他們能搞到更多的氧氣,或者下降到海拔較低的營地,否則,他和隊友們的身體狀況將會繼續迅速地惡化。
科萊考爾尋找他的隊友時發現洛·卡西希克、福蘭克躺在附近的一個帳篷中。洛這時神誌昏迷,而且得了雪盲症已完全失明,因此無法照料自己,他在昏迷中語無倫次地說著什麼。福蘭克看起來好像處在嚴重的驚恐狀態之中,但他仍盡力照顧著洛。
麥克·格魯姆和約翰·塔斯基在另一間帳篷中,兩人看上去睡得特別熟,或者是已失去了知覺。科萊考爾也非常虛弱,並且已經站立不穩。除斯徒爾特·哈欽森之外,所有人的情況都是越來越糟。
喬恩·科萊考爾一邊搖搖晃晃從一個帳篷走到另一個帳篷,一邊試著尋找氧氣瓶。令人失望的是他找到的氧氣瓶全是空的。缺氧使他的疲勞加重了,也加劇了混亂和絕望的感覺。
風吹得尼龍繩帳篷呼呼作響,使得帳篷與帳篷之間的聯絡都無法進行。他們僅存的一台無線電的電池將要耗盡。宇宙中物質與能量即將熄滅的氣氛籠罩著整個營地。
更可悲的是,在過去6周中,他們這支登山隊一直被告知要完全依賴他們的向導。然而現在,他們已經是完全地喪失了領頭人:霍爾和安迪死了,格魯姆雖在,但前天晚上的嚴峻考驗給了他沉重的打擊,他的凍傷非常嚴重,此時正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帳篷中,至少目前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因為他們的向導已經喪失了領導登山隊的能力,不得不任命哈欽森填補了領導空缺。這位來自蒙特利爾上層社會的年輕人精力充沛、為人嚴謹,是一位出色的醫學研究人員。除了每二三年參加一次大型攀登探險活動以外,他真正能爬山的時間很少。這次在4號營地危機四起之際,哈欽森盡全力做到了應付自如。
如果一個隊伍沒有了領導,它將變得沒有整體的方向,無法一致行動,無法相互協調。所以,一旦負現的領導不在或離職時,就要必要立即任命和推選新的領導來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