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還有呼吸的屍體
當科萊考爾還未能從尋找安迪的失敗中恢複過來時,哈欽森組織了一個由4名夏爾巴人組成的小隊,去尋找貝克和南比的屍體。當安那托列·布克瑞夫將夏洛特·福克斯、桑迪·皮特曼以及蒂姆·馬德森護送回營地時,他倆被留在了山口最邊緣的地方。
哈欽森因為極度疲憊和神誌不清,在離開帳篷時竟然忘記穿上靴子,而隻穿了又輕又滑的襪子。當吉裏給他指出這個錯誤後,他才返回帳篷穿上靴子。
這時,夏爾巴人搜尋隊已經由吉裏領隊先於哈欽森出發了。他們沿著布克瑞夫所指的方向,很快就在江順附近的一個被灰色冰雪覆蓋著,上麵散落著一些大圓石的山坡上發現了兩具屍體。和很多夏爾巴人一樣,由於對死人的迷信,他們在距尺體六七十英尺外的地方就停了下來,等待著哈欽森。
哈欽森趕到時看到兩具屍體的臉上和上半身蓋滿了雪,隻有雙手、雙腳伸在外邊,他們的背包在距他們大概100英尺的山坡上。風呼嘯著吹過山口。
他發現的第一具屍體後來證明是南比,但哈欽森一開始無法看清楚她是誰,直到他跪下去從她的臉上鑿下3英寸厚的冰殼後,才吃驚地發現她仍在呼吸。南比的兩隻眼睛鼓脹出來,麵色猶如白色瓷器一般,她的手套不見了,裸露的雙手被凍得很堅硬。
哈欽森被嚇呆了,太可怕了,南比離死亡如此之近,他不知所措。
他隨後來到20英尺遠的貝克身邊。貝克的頭部被一層厚厚的冰殼蓋著。他的頭發和眼皮上掛著葡萄般大小的冰球。哈欽森把貝克臉上凍結的碎石清除以後,發現這位德克薩斯州人也還活著。貝克嘴裏還嘟囔著,但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他右手上的手套沒有了,凍傷也很嚴重。哈欽森努力想要扶他坐起來,但怎麼了做不到。貝克已經和死人差不多了,隻是仍在呼吸。
極其震驚的哈欽森走到夏爾巴人身邊,他向吉裏請教文該如何處理這兩個人。吉裏是位經驗豐富的珠穆朗瑪峰攀登者,深受夏爾巴人的尊崇。
他建議哈欽森把貝克和南比留在原地,因為即使能把他們倆活著拖回4號營地,也肯定會在被抬下山之前死掉;而且,進行這種救援將對山上其他攀登者的生命造成威脅,因為對大多數人來說,他們自己能否安全下山也還是個問題。
哈欽森認為吉裏的話是正確的——隻有一種選擇——一種非常困難的選擇——讓南比九貝克聽天由命,將搜尋隊的力量保存下來,以供真正能被救助的人所需。這如同對傷員的鑒別分類。
在緊要關頭,一定要注意保存實力,最好不要為希望渺茫的事消耗能量,要把力量用在把握更大的事情上。
哈欽森眼裏含著淚花回到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在他的要求下,塔斯基和格魯姆被喚醒,然後擠進他們的帳篷,討論如何處理南比和貝克的事情。
討論是猶豫不決的,更是痛苦的。他們盡量避開彼此的眼睛。但是,5分鍾後,他們幾個人達成一致意見:哈欽森將貝克和南比留在原處的決定是正確的。
9.神慌意亂
原來他們還以為下午還有希望下降到2號營地,但現在看來,他們是不可能去任何地方的。塔斯基堅定地表示,他們決對不能當霍爾處在孤立無援的時候下山;還有一個原因是,卡西希克和格魯姆的身體非常虛弱。
哈欽森想起了1986年攀登喬戈裏峰時的一件事。那年的7月4日,在7位喜馬拉雅老登山者中有6人到達了頂峰,當他們下到海拔26,250英尺的營地時,遭遇了持續5天的強烈的暴風雪,他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等到風暴停息時,隻有戴姆伯格和另外一人活著下了山。此時哈欽森非常擔心他們再重蹈1986年喬戈裏峰的覆轍。
5月11日星期六上午,他們討論著如何處置南比和韋瑟斯,討論著如何下山。尼爾·貝德曼把費希爾的隊員召集到帳篷外麵,並且威脅他們必須開始由山口下山。這是因為他看到了,營救費希爾和霍爾的工作正在進行中,他便將注意力轉向如何將隊員帶離山口,帶到下麵較低的營地。他知道,在26,000英尺高的地方多停留一會兒,就等於找死。而對於當時的情況是,每個人都變得神慌意亂,誰也不願意走出帳篷,必須有人來催促。貝德曼堅持說,一定要立即動身。
正確的立場,一定要堅持,輕易被別人左右在很多時候是會帶來災禍的。
當布克瑞夫留在4號營地等候費希爾時,貝德曼已帶領他的隊伍緩慢地從山口往下走了。在25,000英尺的地方,他們停下來又給皮特曼注射了一支地塞米鬆,然後所有人在3號營地休息了很長時間,補充了水。當貝德曼的隊員到達時3號營地時,所有的人看起來都被嚇得不輕。他們像是經曆了5個月的戰爭。桑迪放聲大哭起來:“太可怕了!我想放棄,躺在地上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