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李致新他們需要繼續護送得病的日本隊員撤回到大本營。登山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在關鍵時刻就越是要放棄名和利,哪怕它就在眼前了。這一次他們雖然沒有登頂,但收獲比哪次都大,李致新認識到一個無比重要的道理:生命是最寶貴的。當那些日方隊員抱著他們痛哭的時候,李致新無比強烈地意識到:生命是稍縱即逝的。任何時候,都要舍棄自己的榮譽和利益去保全他人的安全。這是登山的真正意義所在。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登山者,首先要認識到這一點。
回到大本營之後,他們得到了崇高的評價:“你們沒有登上自然界的高峰,但登上了中日友誼的高峰。”
在個人的功、名、利與他人的生命、和他們競爭與友誼相比,究竟哪一個更重要呢?顯然,一個不顧別人死活,不顧別人感受而獲得功利的人,其功並不能得到名和利,因為大家不認可你。有功不一定就有名和利,棄功卻往往能夠意外地獲得名和利。
任何登山者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援助他人。像李致新在阿尼瑪卿,在納木納尼所遇到的一樣,幾乎每一次登山都會碰到。每一次援助,對自己都是一種考驗。
通過這次經曆,李致新意識到高山救援永遠是登山的一個精神主題。
在一個團隊中,講究的是整體的安全與效率,一個不顧他人的安全和效率的個人英雄主義,是不值得推崇的,相反,這種個人功利主義對一個團隊非常有害。那些明智的人,總是自覺地放棄個人的功利,遵從於團隊的安全和效率,結果他們得到了認可。那些不明智的人,總是被團隊的領導和其他同伴糾正,當他們走得太遠時,隻會會自己的自私自利付出代價。
三、“無業遊民”進入了中國登山隊
從1984年到1985年,李致新和王勇峰兩人一起與山打了兩年交道,轉眼,他們將麵臨畢業分配。他們決心要把自己的一生獻給山,一心想進入國家登山隊。可當時的國家登山隊招收正式隊員有困難,他們便要求分配到北京地質學院的研究生部,以離國家登山隊近些。可是沒想到,由於一些陰差陽錯的原因,1985年底他們到北京後,北京方麵說暫時不能接收。他們倆一下傻了眼,這樣就變成“無業遊民”了。他們揣著自己的戶口本在北京晃,而且還想過糊口的出路,李致新準備去新疆販羊皮,他喜歡那個地方,王勇峰則想留在北京賣大碗茶。
正當他們為無法登山而萬分沮喪之時,日本登山愛好者又“拉”了他們一把。1986年,日本神戶大學登山隊打算獨立攀登中國西藏海拔7538米的庫拉崗日峰,請中國登山協會聯係高山協作人員。李致新和王勇峰聽說後,便自告奮勇去當背夫,因為這樣總算能與山親近了。他們倆還帶去3名新隊員,任務是把1200公斤的物資從海拔4900米的大本營運到5800米高度,其中有的物資還要運到6200米高度。這可是一件有風險的事情,如果當時他們出了事,都不知道哪個單位來收屍,因為那時他們不屬於任何單位。
賴在北京不走,他們終於達到了目的,同年他們被中國登山隊正式招收。
隻有始終靠近目標,才有機會最先實現目標。那些為了眼前利益而遠離目標的人,最終會永遠失去原先為自己確定的重要目標,他們的目標最終隻能成為夢。而那些始終圍繞目標積極行動的人,他們才可能最先抓住時機,實現目標。
能進入這個名單,在他們看來是一種幸運。1987年,李致新和王勇峰在中國登山隊是名副其實的無名小卒。畢業半年以前,他們還是混在北京的“無業遊民”。
20年過去了,每次回憶起愛上登山的緣由,李致新都會說,仿佛是命運的安排。
四、什麼比登頂更重要——珠穆朗瑪峰
1.每顆石頭、每塊石板都代表著一個生命
1988年2月,李致新在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瑪峰腳下,望著金字塔一樣的山峰,聽著風吹過沙礫和呼吸的聲音。他和他的同伴曹安在零下20度的條件下,守著兩輛吉普車、兩個帳篷還有一個水泥台子。
李致新和曹安進大本營的時候,大本營隻剩下留守的教練劉大義等三個人了。吉普車是冬季隊留下的,因為雪太大,開不出去了;帳篷裏存著食品;水泥台子是電視轉播發射塔的基座。
第二天一早,大家撤下山的時候,有人說了一句:別讓風刮跑了。不知說的是東西還是這兩個人。
於是,李致新認為,他必須和現曹安認真地看護這三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