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麼了?”見她笑,他猜想她是想到了什麼,或者也正是自己所想的。
“沒有了。隻是想到詩酒會那天、有些感動,那些日子……似乎過去好久了。”那個時候她都有哭的衝動,現在想來覺得當時好傻。其實來到古代的時間也就才一個月而已,可她怎麼感覺都過了好久好久,久得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還要細細的想著才顯得真切。
詩酒會,原來她與自己想的一樣的,原來,他們還是心有靈犀的。“是,有些時日了。”他看著湖麵遠方,還真有些久遠了。“記得最初之時某人總喜歡夜裏散步,而且每次,都直呼禹維謙三個字。”那些記憶在他腦海裏都記得深刻著,輕輕一點,仍舊清晰。
“是嗎?”望著天空的中央,此時此刻她是沒有多餘想法的。“自來到這裏慢慢習慣了後,感覺自己都快成為這個時代……”也許她太過於放鬆了吧,竟一時忽略了維謙是哪個時代的人,也差一點將後話和盤托出。當她意識到這一點,便立馬打住了,轉眸看向對岸柳樹一片,佯作無事。
她說了一般後麵沒了詞,看著她,他好奇了。雖然她在故作無事的樣子,但他知道她是在逃避著什麼。她有事,絕對!“你今天很奇怪,不似我所認識的濮陽歆兒。”
柳青草綠,畫舫笙歌,瀲灩湖光,隱隱山色。這是古代的風光,古色古香,有著一種恬然的美,雙眸似乎是道畫卷,畫卷裏的船隻、遊客與自然融為一體,和諧而歡欣。曾幾何時,她對這般的美景抱著極大的向往之情,但那一年後,她再也沒有了對水的向往,再也沒有。……冰涼刺骨的水浸透著她全身每一寸肌膚,她在水裏激起的漩渦像一朵淒美的花,突生的恐懼包裹她小小的徒然掙紮的身體,那時她以為再也沒有明天了、再也看不到陽光……
“歆兒。”他小聲喚她,因為他覺察到了她的緊張與不安。
歆兒,他在喚她,她聽到了。沉默了半響,她終於緩緩開口——“七歲那年,我因玩水不慎掉進河裏,周圍沒有大人,都是些早已嚇傻了的小孩……冰冷的水像玫瑰花刺一樣刺痛全身,我掙紮著,在水裏浮浮沉沉,卻是連叫救命二字都沒機會喊出。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我甚至看到死神在向我走來,一步、一步……那個時候,腦海裏一片空白,除了漸近的死神,什麼都沒有,而掙紮,更是徒然。”因為這樣,所以有了恐懼。“水直往我鼻子裏灌,第一次開始討厭甚至憎恨水了,第一次覺得水是邪惡的靈魂……後來哥哥來了,是哥哥救了我,讓我有了重生,從此以後,即便再美的水,我都不再向往了……”不再向往,並且在某些情況下還會生出恐懼。
水。原來,她還有這麼一個故事,原來,她不上畫舫遊玩是因為她兒時的傷太深太深。先前她的緊張與不安,原來是身處在這湖畔,原來是水的記憶在刺激著她的神經。這般開朗大方的女子,若是她不說,誰又將知曉她的這個塵封故事,誰又將來安慰受傷的她?執起她的手,輕放於自己手心,他要以掌心的溫度、溫暖她的全身,告訴她、他還在。
被大掌包裹著的手讓她感到踏實,掌心傳來的溫度令她感到溫暖轉眸看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言語,隻靜靜的望著他的眸子。
“少夫人……”
“姐姐……?”
靜默間,聽得萬縷她們喚她,忽的回過神來,抽出他包裹的自己的手。片刻後,她笑笑,說道:“揚州真是個好地方,叫人於自然天地間忘乎自我。”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如此,怎不叫人心曠神怡。”剛才的事她不想再提及,才這般開始一個新話題進而回避,她既如此,那麼他就配合她。
“天下共三分揚州便獨占了兩分,未免太霸道了。”霸道,像他,也很是的霸道。
“有嗎?”他笑問,看她瞧自己的眼神好似在說他一般。
“也許吧!”揚州獨占的二分,也許;他有沒有,也許。“不過,記憶最深處,卻是揚州的風月。”
“風月。”他玩味著這個詞,目視遠方。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多少詩篇,都在字裏行間演繹風月,而揚州獨屬第一。”古代文人筆下的揚州,免不得花前月下青樓夢間,所以也不是她胡編亂造自認為的了。
青樓?他從未去過那樣的地方,也從來不對那種地方感興趣,但在她眸間,他卻是看出了一分的興趣。他身為男人都沒那興趣,她一個女人又怎來的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