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眼裏已經有噴火一般的怒意。
“好……!你好……伊祁箬!……你好!”
後退一步,指著對麵的妹妹,重華幾番開口,最後,也不過怒上心頭,再無其他言語的吐出這麼幾個字。
可那氣憤卻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沉了一口氣,伊祁箬朝自己的哥哥走過去,輕聲道:“為了我想要的,總要有所犧牲不是麼?……就如同當年我讓你娶連悠然一樣。”
眼看著重華眸光一閃,同時,她似乎能感受到身後的越千辰也對自己投來一道不善的目光。
“唔……不,也不一樣。”她笑了一聲,糾正道:“至少,我不是被逼無奈的。”
越千辰很不喜歡自己眼下的心態,但無可否認,他就是因為伊祁箬的後一句話而豁然明媚了許多。
那頭,重華定定的看著伊祁箬,那濃重的情緒漸漸自怒不可遏延展到怒極反笑,最終,化作一語意味不明的讚賞:“好,真是很好。”說完這句話,他卻不再看她,轉頭麵對著越千辰,挑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問道:“越千辰,你以為沒了三軍,我就必輸無疑嗎?”
——那抹笑意,似乎別有深意,可眼下越千辰看在眼裏,更多卻是覺得虛張聲勢。
“我隻是好奇,沒了三軍,你還能指望什麼?”垂眸一瞬,唇邊含著一絲客氣卻殘忍的笑,越千辰作勢往殿外望去一眼,繼續道:“莫說蒼舒離現在站在這兒會選你還是選宸極帝姬,就算他有心與我為敵,但你覺得僅憑著神飛二部,能與殿外這四萬軍將相抗衡嗎?”
整個帝都裏,除了如今紫闕內外已被他收歸己用的四萬兵馬之外,剩下的便隻有蒼舒離的神飛二部,越千辰雖有萬勿輕敵之心,但在此情景之下,他也確實不認為重華還有任何翻身的餘地。
畢竟,一直以來,蒼舒起這張牌,才是他秘而不宣的首席王牌。
在他說完這番話後,重華仍舊一直看著他,目光淡漠,不曾言語。
越千辰輕哼一聲,含笑繼續道:“伊祁重華,一直以來,你所倚仗的唯有軍權而已,而今,你所能倚仗的軍權,卻在我手裏。你還沒看明白麼?”
——你還沒看明白麼?伊祁重華,你已經窮途末路了。
“那她呢?”許久的沉默之後,重華鳳眸一氳,朝伊祁箬的方向極淡的瞟去一眼,繼而寒聲一笑,對越千辰道:“你就那麼自信,伊祁箬——這個九歲便掌一國之權,不到及笄便已天下在手的女人,她會對你死心塌地?你?越千辰?”
重華大致可以猜出,越千辰心底對這個問題質疑過多少遍。
其實,到現在,重華殿下最想不通的也是此處——越千辰為何會相信伊祁箬,為何真就相信這個女人,會幫著他這個越姓之人來對付自己的親哥哥。
若是伊祁箬真能做到這一步,那麼當年她又怎麼會舉兵攻夜?
“我不需要她對我死心塌地。”
——半晌沉默後,越千辰這樣說。
在他寂靜的眼眸中,重華微微一怔,隨即他聽到越千辰平靜說道:“這輩子,我越千辰對伊祁氏的仇恨不會變,頭上冠著這個姓氏的人盡皆不能獨善其身。是以,我自己做不到的事,我也不會要求她來做。”
他這番話說完,伊祁箬微微蹙起了眉,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射到越千辰身上,眸子裏幾番明滅,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與越千辰對視著的重華,卻忽然在他的眼神與字句裏,徹底看明白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