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說起來倒是不長,隻是對於心急如焚的人來說,卻也不算短。
可此刻越千辰微有些沉重的目光映在她臉上,卻是並非因著此事而疑惑。
默默地將她的手牽緊一分,他眸光中牽扯進一絲波動,緩緩的開口,纏情的問:“這兩日有什麼事嗎?”
未曾想他會這樣直接的問,伊祁箬倒是一怔,繼而緩和了眉目,饒有興味的問道:“何以有此一問?”
他輕笑一聲,道:“你這前言不搭後語偏又無所知的勁兒,相識以來,我都沒見過。”
唔,果然是病中多思,自己竟連這點子情緒的收斂,都難掌控了麼……
這樣想著,有意無意的一低頭,再抬頭看向他時,她眼中便醞釀出了一分釋然,“也沒什麼。”頗有些悵然的一歎後,她緩緩道:“本來因著在成婚之事,便牽動了我的念頭,如今再提起那小丫頭……想到過去我隻以為她是相爺府的小輩、花氏的女兒,又因著周嬙的緣故,待她素來也是上心的,而如今卻是轉換了個身份,過兩日再見,心裏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她這麼一番話說完,越千辰有些詫然,張了張嘴,可是一時之間,卻是真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從來都不指望這女子心裏,關於情愛的部分,能完完全全都屬於自己,可是事到如今,再聽她提及對另一個人的牽掛之心,他心裏還是未曾預料到的難受。
有怨恨,有酸澀,還有羨慕。
即便,那個被她放在心裏這樣對待的人,是他自己的親生兄長。
看他長久未語,一副深思模樣,她便知他心裏想的是什麼。唇邊淡淡掠過一抹笑,她抽出被他攥在手心裏的手掌,帶回他思緒的同時,戲謔般問了句:“聽我說這話,你心裏也不自在了?”
越千辰看了看了她,半晌,卻是毫無預兆的站起身來,負手緩緩踱到了窗前。
外頭,天已經亮透了,微微推開了一條縫隙,深深的嗅了口晨曦的清新空氣,將那獨有的草木味道灌進肺腔,他才微微有了些安定的念頭。
“過去的事,再怨,也改不了,既然如此,我隻能寄希望於來日——”話音沉涼,恰如拂曉而來的露珠,他聲色緩淡,目光更是借由那一條縫隙長久的投射到遙遠的天際之上,隻是饒這種種,卻都無法改變字句裏不容忽視與辯駁的堅韌,頓了頓,他繼續道:“箬箬,你信不信,你我之間,有限的光陰裏,我會讓自己成為你情愛裏的頭籌。”
——兄長比不了、絕豔侯,亦比不了。
這話並非問句,伊祁箬堪堪入耳,先是一怔,隨即,卻喚起了她心頭更大規模的一番惘然之感。
過去,她總以為眼前的人看不清,又或是明明看清了,卻偏偏控製不得自己的性情,不知不覺便往這飛蛾撲火的境地裏鑽去。可直到將這一句話聽了,她才恍然——不知何時,這人,已經看得再清楚也不過了。
“你終於懂得了。”她說這話時,語氣裏多少是有些欣慰的,暗自想了想,還是不由一笑,道:“如今也知道,能掙的,隻有頭籌了。”
將窗格闔嚴,他轉頭,望著她緩緩笑開。
實則,將這江山望去,他心裏或許早就明白,這輩子,她的情愛裏,不可能有任何一個唯一。
甚至於恍惚中,他都會生出一種感覺——若是有朝一日,她心裏真的再無半點對於昭懷太子的情愛,那這江山又算什麼呢?
真若有那麼一日,當年那場戰事中枉死的生靈,才真是沒了半點意義了。
是以,即便是為了那場戰事,為了那些年染上江山畫卷的那些血,她也不可能允許自己割舍掉對越栩的情愛。
至於姬格,嗬——他如今卻是連想都不敢想了。
那人,比起自己與兄長,才更像是長進她心裏的。
而自己所能求的,也隻有她這個人、和她情愛中頭籌的位置了。
懂得了,原也是這樣苦。
“是呀……懂得了,那你舍得給嗎?”他氤氳著笑意,一語問罷,不等她的答複,卻是兀然添進一抹昂然的笑,極富自信的點了下頭,定定道:“你舍不舍得,這個位置,我都要定了。”
兩日後,晌午剛過,外頭遞上來花大公子攜妻女應邀拜望的消息時,灼園裏未來的宸極帝婿,已然是一番望穿秋水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