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殿的宮門大開著,錢嫣然知道她一定會來。
蘇婉似是想攔她,但她還是進去了,她覺得自己是有把握的。
“槿嬪妹妹過來了,我專門備了些吃食,你嚐嚐看?”那翡翠玉糕看著就讓人食欲大振,周槿歡也不矯情,接過來,甜甜的卻不膩,確實好吃。
“德妃娘娘看得起槿歡,槿歡惶恐不已。”等四下人都退下,隻剩下兩人的時候,周槿歡垂眼,這樣的柔弱乖巧倒是和錢嫣然印象中的那位不太一樣的,一股鄙視被壓在心底,她的笑讓人如沐春風:“槿嬪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隻覺得妹妹一向和賢妃娘娘走得近,和我莫名的生疏,還有些不太舒服呢。”
“德妃娘娘太厚愛槿歡了,薇兒她……”她這話欲言又止,錢嫣然拉過她的手,問話倒是不讓人生厭:“這後宮就我們幾個人,你若是心裏有什麼不痛苦的隻管告訴我,自然我也知道你們姐妹情深,但人和人相處總有磕磕碰碰的,你總需要一個人開解開解的。”
也怪不得王太後會這樣喜歡錢嫣然了,這話說得周槿歡心裏都暖暖的,要不是知道她和孟瀟曾經沆瀣一氣,沒準兒還真的能將她的話聽進去呢。
“沒事,沒事,隻是自從有了初夏之後,好似薇兒就……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嗯,是我想多了。”周槿歡的話還是沒有說清楚,但錢嫣然已經有些明白了,她是聰明人,也就沒有再刨根問底了。
那荷花池的睡蓮開得很好,錢嫣然一時興起吩咐紫鵑去拿畫畫的物件,周槿歡沒有當回事,就在旁邊看者,等東西上來的時候,她就有些蒙圈了:怎麼還讓她作畫?
“槿嬪妹妹的畫藝很好的,我們各來一副,然後題詩,如何?”錢嫣然雖出身不高,但到底是書香門第,若不是有些筆墨,也不會混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周槿歡的原主兒畫藝確實不錯,甚至連坊間都有她的畫作傳世,但那是原主兒,她連漫畫都畫不出來更別說水墨畫之類的。
“在德妃娘娘麵前,槿歡就不露拙了。”她這絲毫沒有謙虛的成分,但錢嫣然是見過她的畫功的,以為這隻是平常的自謙之詞,眼皮都沒有抬,將她按在作為上,衝她道:“槿嬪妹妹的畫作,我可是看過不少的,也有荷花之作,妹妹不需要估計姐姐的水平,畫你的就好了。”
錢嫣然沒有任何諷刺的意思,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這人根本就不是原來的周槿歡。
這下可怎麼辦?
周槿歡笑著接過畫筆,看著那白紙,不知道要畫些什麼東西,其實她連畫筆怎麼拿都不知道,是看了眼錢嫣然才學來的。
錢嫣然的動作很快,寥寥的幾筆就已經有了雛形,而周槿歡這時候特別想要一把刀,能讓她手不聽使喚的刀。
畫筆顫顫巍巍地就要落筆,有人救了她一命:“娘娘,你手腕還沒有好怎麼能用畫筆呢?”
是蘇婉,她倒是機靈,竟然會想到這樣的辦法。
“嗯?”錢嫣然放下自己的畫筆,側身過來看,周槿歡則將手放在上身後,像是很慌張地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不小心扭到了,這會兒手腕都提不上勁兒。”
“那就可惜了,本來姐姐還想著向妹妹討要副畫作呢。”錢嫣然倒是沒有多熱絡地非要看她的手腕,正過身子,眼睛裏的疑慮更深了。
“槿歡看娘娘作畫就好。”她順勢就將畫板推到一邊,錢嫣然也不強迫她,任由她在一邊看著。
錢嫣然還是有些水平的,那睡蓮比荷花池裏的還要有意境得多,周槿歡那些誇獎是發自內心的,而錢嫣然謙虛地推著。
“叨擾娘娘多時了,初夏還小,槿歡就先行回長樂宮了。”這長春殿她不喜歡,忙不得遲地要走,錢嫣然笑道:“本來今日是想一睹妹妹的畫技的,不想這樣不湊巧。其實我也有些想小初夏了,但那長樂宮現在還沒有解禁,我也不好過去,這幅畫我看你喜歡,那就拿回去吧。”
“那多謝娘娘了。”周槿歡接過那畫,道了聲謝就回去了。
長春殿裏錢嫣然腦子裏有一個很奇怪的念頭,明明很荒謬,卻怎麼都甩不開那樣的想法,到底她記憶中的周槿歡和剛剛那位差別太大了。
“娘娘怎麼了?”紫鵑將畫筆和板子都收起來,錢嫣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紫鵑,在常山王府你就一直跟著我,以前也見過周槿歡的,你對她是什麼印象,或者說你對以前的高平公主是什麼印象?”
“以前的高平公主,目中無人、心狠手辣。”紫鵑這話讓錢嫣然心頭一震,隨後接著問:“那現在的槿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