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來的時候,她正在焚燒那些手稿,一張一張,很虔誠。
“你怎麼來了?”沒有宮人在的時候,她很少規規矩矩的。
“聽說你在這裏,朕就過來了。”趙瑜還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她,火光將她的臉映紅,火苗隨著微風左右搖擺著,就像是他的亂動的心。
“什麼事兒?”她直接開口問,趙瑜在她身邊慢慢蹲下身子,拿起一張紙細細看著,像是被她的字體給吸引了,半晌沒有接話,而周槿歡輕輕煽動火苗,突然躥高的火苗讓他注意力都回神了,清清嗓子道:“咳,沒事,就是前些日子說的黃河決堤之事,朕這邊還沒有確定方案……”
“都是什麼方案?”周槿歡懶洋洋地回答,他趙瑜是什麼人,黃河決堤這樣的事情能沒有數兒,要來找她商量?
“周槿歡,我們打個賭吧,若是你贏了,這個治理黃河的方案,朕聽你的。”趙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那雙漂亮的眼睛直直盯著她,她將手抽回來,低頭接著焚燒手稿,平靜道:“沒有什麼興趣。”
這話是出自內心的,她在後宮的爾虞我詐裏況且走得艱難,又有什麼心思管前朝的你死我活?
“一個方案是林廉提出來的,而另一個是張子朗。”趙瑜這話讓周槿歡愣了,手都差點被燒到:張子朗,張子朗,會是她認識的那個張子朗麼?
“沒錯,是他。”趙瑜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但周槿歡還是不太相信:“張子朗因為蠱惑士兵,不是被流放了麼?”
蠱惑士兵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意圖謀反。
她一直以為張子朗被流放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鄴城了,卻不曾想他會以治理黃河之事再次回來。
“怎麼,現在有興趣聽聽了吧?”趙瑜話說得不錯,若是這事情和張子朗有關係,那她勢必是要插一腳的,要知道朝廷上的局勢千變萬化,有時候翻盤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說,賭什麼?”周槿歡將手稿一股腦都丟在火盆裏,正色問,趙瑜笑笑,拉著她出了佛堂。
那皇宮的北門,人煙稀少,即使在夏日,也有些許的荒涼。
“來這裏做什麼?”這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她實在是想不到他這是什麼用意。
“我們來放紙鳶。”趙瑜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個紙鳶,周槿歡正要搖頭,他卻將紙鳶硬塞到她手裏:“我們就打賭這個。”
打賭放紙鳶,這是什麼鬼?
周槿歡一副被打敗的模樣讓趙瑜有些許的開懷,解釋道:“我們就比賽放紙鳶,看誰的紙鳶後落下來。”
what?比賽放紙鳶就已經夠奇葩的了,怎麼還是比誰放的後落下來?
周槿歡多想將風箏直接丟在趙瑜臉上,轉身就走,但想想張子朗,她忍住了:不就是放紙鳶麼,誰怕誰?
周槿歡算不上放紙鳶的高手,但水平還不錯,雖放不了太高,但讓紙鳶保持在空中這樣的狀態,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相反,趙瑜那邊就要驚險一點了。
趙瑜是男人,還是武將出身,自小接觸的東西就是刀劍戟之類的,防治院這種事他還真的不在行。
趙瑜最大的特點就是他驚人的學習能力,就像當初的五子棋,他能一開始連規矩都不懂,到反敗為勝,這就是能力。
放紙鳶同樣如此,一開始趙瑜那邊險象環生,但後來就平穩了,兩人就這樣熬著,直到天慢慢黑了,都沒有決出勝負。
“這種遊戲規則根本就是無意義的。”陪著趙瑜在皇宮北門放了一下午的紙鳶,周槿歡的心情能好才有鬼。
“那你說要怎麼辦?”趙瑜這個時候的注意力都在周槿歡那嘟著的嘴上,手有一瞬間的停頓,而就是這一停頓,本來在天上的紙鳶,緩緩落了下來,周槿歡突然就笑了:“趙瑜,你輸了。”
趙瑜將手裏的風箏線丟在一邊,踏著步子,帶著笑,朝著她走來,抬手捏捏她的臉:“是,是我輸了。”
他突然來個這樣的動作,周槿歡有些不太適應,退後了一步,斂起笑容:“你說的,若是我贏了,治理黃河用哪個方案就是我說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