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力氣當然不如這位中年大叔,大叔死活給狄秋磕了一頭,才在狄秋的勸解之下站起身來。
大叔也不落座,一溜煙又跑了出去。
狄秋張嘴訝然:“哎,怎麼走了……”
大叔不待狄秋追將出去,便又轉了回來,雙手提著一個大編織袋,袋子鼓鼓的,顯得很是沉重。大叔一邊提著袋子一邊笑嗬嗬地走了進來。嘴裏說:“村民們一點心意,你各是要收下,要麼是我回去無法交代。”
說完之後就將袋子放到地上,開始往外掏東西。
看大叔這般熱情,狄秋更是一臉的迷茫。但是大叔卻沒看他,兀自將東西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到地上,同時開始介紹他拿出來的都是什麼。主要是一些菌類食物,有曬幹了的,有熬製成油的,有尚算新鮮的。大叔連連搖頭,說是緊趕慢趕這鮮菌還是蔫了,得抓緊拿來煮湯。然後接下來又取出了一地的各種天麻,都是他那裏的村民們各家攢下來的,給狄秋用來補身子,板紮得很。
狄秋是一個頭兩個大。終於是開口問道:“大叔,你怕是認錯人了吧!我沒什麼朋友在雲南啊!”狄秋也從大叔的口音和拿出的特產推斷出來這大叔是雲南人了。雖然很多地方不曾去過,但是狄秋因為職業的特殊性,需要了解一些各地的風土人情以及當地的習俗信仰。
聽到狄秋問話,大叔臉色一正,對狄秋道:“咋麼是沒朋友?我們三個鄉幾百戶人家,都是你朋友各啥!”
三個鄉?狄秋終於是想起來了。他這些年暗地裏資助了雲南、貴州、湖南三省共計五所留守兒童小學,但是他自己卻沒有去過,都是通過另外一個朋友出麵辦的這些事情。
而這其中在雲南,就有這麼一所建在三個鄉鎮中間的學校。這個地方在雲南彝良縣境內。這裏和貴州威寧交界,由於交通不便,極其的貧窮,於是就導致了許多留守兒童沒有良好的學習環境。狄秋在去年還托朋友給那間學校提供了十萬元的費用。
大叔見到狄秋不說話了,推測狄秋想必是被他說的話所感動。他站起身來,從褲子內裏掏出一個小布包,緩緩翻了開來,裏麵擺著一張銀行卡。看到卡還在,大叔顯然是鬆了好大一口氣。大叔將卡遞了過來,歎了口氣說:“我今天來嘛,是來還錢的是。”說完之後嘴一癟,險些哭了出來。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大叔這把年紀,又是跪又是哭的,顯然是有些問題了。
狄秋伸手握住大叔的手腕,將他牽著安坐下來。
但是大叔一直將那銀行卡往狄秋手裏塞,狄秋隻好接過,放在桌子上,隻見這卡的背後還貼了一小張白紙,白紙上寫著這卡的密碼。
狄秋給大叔倒上一杯茶,問道:“大叔,這錢是給孩子們買書本的,我怎麼還能要?”既然已經知道了大叔從哪裏來,那麼這錢的事情就好推斷了。
大叔搖頭,歎息了良久,才說:“讀不成了,這書讀不成了。”
在大叔的敘說下,狄秋又因為大叔語言上有些差異,多問幾道之後,才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這位大叔名叫孜莫阿木,彝族人,是那三鄉唯一一所小學的校長。這些年因為信息發達,他們那裏的情況也被外界所知。於是便有社會工作者啊,誌願者啊,行善的有錢人啊什麼的給他們那裏建立了一所小學。但是這些人的熱情一過之後,也沒有繼續將太多的心思放在上麵。經過這一段熱潮之後,情況也並沒有好轉。新學校也會舊,書翻多了也會爛,衣服穿久了也會壞。如果用青黃不接來比喻的話,算是比較合適了。